414 少年救美

心禅宗的修炼理论同大多数门派有名目上的区别，其道术分为三层次：身之法，言之法，心之法。

最低级的层次用身体来施行道术，这相当于其他门派的招式套路，如剑法拳法等等，叫做“身之法”。心禅宗弟子再进一步，可用言语来施行道术，方才真如所用的“真言术”便如此，唤做“言之法”。最高级境界是法随心生，不需要外在的辅助手段，意念到处，法术自然呈现，即“心之法”。

任何道术都是用真气融合、激发五行能量而施展，所谓“招式”，就是融合和激发的方式，不同的招式形成不同的道术。

心禅宗的独特在于，能够用发声来引发能量的振**，不需要“招式”，谓之“言之法”或“真言术”。这是它的独家秘技，别的修道门派不会。当然了，绝大多数心禅宗弟子同样不行，只能用招式，历史上会真言术的只有祖师爷道济，真如是第二个。

真言术和云舞阳的“天魔啸”、岳停渊的箫音是两码事，后者以真气、能量发音，前者以音发真气、能量，恰好因果颠倒。

至于“心之法”的意念破敌，连道济自己都没达到，他信誓旦旦有这样一种境界，旁人姑妄听之，并不相信。

“手印”为身之法的上乘境界，依然属于招式，但只需要做手势，不需要身体的其余部分配合，更简单快速。

练成“手印”的心禅宗弟子也很少，历代加起来不超过十个。

真如的右手拇指、食指、中指相捏如鸟喙，左手张开托右手腕，真气运转，一只拖着长尾巴的孔雀幻影飞出。

孔雀张开尾翼，七彩的光影流溢，充斥大半个广场的空间，令人头晕眼花，看不清景物。苏离首当其冲，视野全部被遮蔽。这是“孔雀印”，降低敌人的观察力。

接着真如握起拳头奋力直击，幻影随之出现，呈拳头模样，升腾着熊熊烧的火焰。此乃“火焰金刚拳印”。真如又施展“转法轮手印”，两手十指相对，一个旋转的轮子尖啸着飞向苏离。

手印有一只手使的，有两只手一起上的，真如手势翻飞，大光明手印、勇猛狮子印、不动根本印等等一个接一个释放，攻势如潮水。

动作虽疾快，却优美洒脱，刚中带柔、柔中带刚，丝毫不见杂乱。众修道者看得赏心悦目，齐齐爆发喝彩。

真如同苏离第一场打了平手，虽然远距离施法高深莫测，但对手终究只是一个小姑娘，有人因此而心生轻视。到此时大家才扭转观感，能当上心禅宗掌教的人果然非凡俗之辈。

另一方，归云则显得颇为平淡，所使系原道宗的基础道术“归藏拳”，一招招按部就班，不紧不慢。而暗地里，罗网已经布下。

守静养虚功有一项隐秘不为外人得知的功效，可改变五行能量的固有振**频率。

修道者使用法术，是用真气振**，激发体内或外界的五行能量共鸣，如果五行能量的固有频率变化，产生不了共鸣，施法必定失败。

归云希望将事情尽量化解，不伤和气，守静养虚功是最好的选择。如果顺利施展，当苏离和真如法术失效的时候，便可控制住局势。既不加伤害地捉住苏离，又使真如无法阻拦。

话说回来，守静养虚功相当消耗真气，归云能控制的范围有限，最多方圆七八米。否则随意施展，岂不是天下无敌。

这就是归云留在场上不顾面子二打一的原因，她要巧妙地引导战场局面，让自己、真如和苏离三个人的间隔距离在施法范围内，以一击奏效。

苏离懵然不觉，只顾以自认为正确的招式迎战强敌，渐渐地步入彀中。

战到酣处，归云露出一个微小的破绽，苏离抓紧机会，猛冲上前发三根冰刺。真如尾追过来，双手的尾指无名指缠绕，释放“五蕴缚体印”。

三个人形成三角形的一刹那，守静养虚功发动，领域之内，五行能量的固有频率尽皆衰减。

苏离的冰刺，真如的手印，立刻黯淡消散。尤其是苏离，正以绝对精准的方式施展天女织梭剑法，突然出现设想之外的变化，使后续招法彻底乱了套。她脑子里短暂空白，一时失措。

归云探手虚抓，欲以“凭虚御空”的法术把苏离拉过来，然而，异变陡生，横祸飞至。

除了五行能量之外，真如能利用暗能量，这是归云所想不到的。

“五蕴缚体印”莫名奇妙地消失，五行能量失控，真如想也不想，慌忙改用暗能量凝聚起一柄虎头锤，朝苏离的脑袋砸下。

这是高手的本能，真如没时间考虑出了什么事，还以为能量失控是苏离做手脚。他急于自保，仓促中连法术都没来得及全部完成，锤子歪歪扭扭地不成形。

尽管如此，光锤的力量非同小可，一旦砸中要害铁定没救。苏离已落入“凭虚御空”的掌控，身不由己，无力躲避。

归云暗叫不好，赶紧撤销法术，并发劈空掌推开苏离；但估摸形势，怕是迟了一步。

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条人影从广场的东侧飞来，与此同时，一块巨大的石头凭空显露，横贯在苏离的头顶上方大半米高。

光锤落下，砸在石块上，砰地巨响，碎屑纷飞。那人也来到近处，一把抓住苏离的肩膀，拖了开去。

众人定睛观望，救苏离一命的大石头长达五米多，洁白如玉，两端露出破碎的茬口。这是广场牌楼的横梁，前不久牌楼被真如的幽蓝火环烧毁立柱，倒塌下来，横梁掉地上断裂。

可是，地面的横梁怎一下子到了空中，全场没一个人瞧明白过程。旁人倒也罢了，以归云和真如的感知力，这么大一块石头察觉不出，简直不可思议。

众修道者的目光投向新来的人，他脸上蒙着一块布，眼睛闪闪发亮，身着粗布衣衫，前襟缺了一块。衣裳和蒙脸布质地一样，显然是临时起意。

不消说，英雄救美的人是何当归。

归云和真如下场后，当归感觉要糟，苏离再厉害，也不可能战胜两名最顶级高手。必须助她脱险，当归才不管苏离抢夺封印地钥匙的行为正当不正当，反正就是得站在她这一边。

观战者都聚集在广场靠内侧的一边，当归不敢过于靠近，于是绕道潜行至侧面，躲在大树后。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大战吸引，没留意到。

他比苏离机灵些，撕下衣襟蒙住脸，把柴刀掖入怀中，以免动手时暴露身份。归云多半是瞒不过，只要骗过其他人就好，不给原道宗带来麻烦，自家人可从长计议。

做好准备后，当归专心观战，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