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 力斗两大掌教

真如抱着的想法和林登江差不多，需再战苏离扳回一局，防止归云庇护。

归云世故老到，如何不省得真如的心思，理所当然要制止。苏离性格单纯，盗取钥匙绝不是出于私利，一定发生了某个重要的事件。原道宗要抢在其他门派前弄清楚原委，再者，自家弟子也不容外派欺凌。

“苏离，还不放弃抵抗，向天道宗赔罪。”

归云一边呵斥，一边朝苏离出掌，她轻飘飘连拍三下，一掌比一掌力道大。

这是原道宗特有的水属性群攻法术“万河奔潮”，不以技巧见长，纯粹靠力道压制。它只有一招，没有铺垫没有后续，一掌中包含“九道十八层”劲力，可同时攻击多个目标。

作为群攻法术，万河奔潮打击面宽广，单体伤害低，常用于敌人众多并实力低微的场合，不适合一对一作战。

但归云真人在道法上实已到从心所欲的境界，平凡的招式在她手上可化腐朽为神奇，千人一面的道术可催发出新的变化。

连续三发万河奔潮，数百股劲力交叠在一起，每一股之间都层次清晰，同时又聚而不散，竟然将一式群攻道术使成了单体攻击。

本来是分配给几百个目标的劲力，现今聚集于一个人身上，威力何等之大，直如昆仑崩塌，九曲决堤。

归云深知苏离的天赋，那女孩对道法有超常理解，战斗的反应力近乎本能，要想在招数胜过太难了，只能用力量强压。

三记掌力刚发出，真如抵达广场边，也是挥右手虚拍，一个淡金色的幻影从手上脱出，向苏离飞去。起初金色幻影与真如的手掌一模一样，大小相同，随着往前飞扑，急剧膨胀，

很快比苏离的身体还要大，像大山压顶。这叫做“大伏魔手印”，至刚至猛，无坚不摧。

归云原以为，自己先动手，真如便不会下场，两个掌教同时对阵一个小姑娘，有失身份。可不知真如怎么想的，紧随其后发大杀招。万河奔潮已收不回来，好在凭苏离的造诣，虽不能正面抵挡这两招，逃避躲闪不难。

如果真如继续进攻，再根据情势应对。归云拿定主意。

接下来的发展却偏离了常轨，苏离双手环抱在胸前，虚合成一个球形，缓慢旋转。她置急速而来的两道强劲法术于度外，垂目凝神，操作两手中间看不见的球形。

一条“桥梁”在虚空中诞生，连接上“万河奔潮”和“大伏魔手印”，两个法术间形成通路。

大伏魔手印是土属性，万河奔潮是水属性，性质相反互相排斥；真如和归云的真气特别浑厚，法术中蕴藏的能量超强。因此，通路生成，两种能量互相流动，接触后立刻爆炸。

轰，一声巨响，广场上亮起耀眼的白光，冲击波四溢，震得大地颤动，树木摇摆。万河奔潮和大伏魔手印消失，攻势瓦解。

紧接着，苏离双手齐扬，分别攻击真如和归云。所使乃“天女织梭”剑法中的招数，轻灵飘逸，暗藏精妙变化。

稍微机灵一点的人，例如当归，绝不会同时对两名顶尖修道者出手，只消进攻真如即可，以归云真人的脾气定然是袖手旁观。苏离一根筋，不考虑盘外事，只寻求最佳的战术和招式。既然归云和真如已经出招，那么她就当作一场以一敌二的战斗来打。

真如深具慧眼，一下子看出苏离的招式不同凡响，归云则早就见识过天女织梭剑法。三年多前苏离初得飞鱼剑，被其内部储存的剑法驱使，引动异象，事后，她专门为掌教和九长老演练了一次。归云惊佩交加，记忆犹新。

两位掌教全神贯注，抵挡来招。苏离连续抢攻，一口气发了十余招，真如和归云未加以反击。他们当然不是被打得失去还手之机会，相反还行有余力，才纵容苏离。归云是手下留情，真如是为剑法倾倒，想多看一看底细。

落在外人的眼中，就导致误解，以为苏离大占优势。这简直不可想象，一名十几岁的女孩，力压原道宗、天道宗两大掌教。

苏离的身法极其美妙，每一举手投足，都仿佛必然之律令。必须那样做：手必须那样放，腿必须那样蹬，躯体必须那样弹跃，一切必须是那个样子。若动作稍稍偏离半寸，招式将不再完美。

当初当归和楚楚仅是刚入门的预备弟子，即已领略到“天女织梭”的神奇，如今广场边站着的，皆为修道界精英，对剑法的观察更深入，因而对苏离也更加钦佩。

“天女织梭”系葛抱朴凝聚毕生所学而创立，端的是独步修道界，威力卓绝。

“唉，我真的相信苏离是圣女，如此年纪如此造诣，非凡人能为。”

发出感慨的是明漳洞弟子武擎松，他随洞主乐非群来到红海山庄。大人物出门总要摆摆谱，与会的各派首脑都带着一两个亲信跟班。

武擎松算得上修道奇才，年龄不满二十岁，已打通任督二脉，修炼至炼气化神的中后期。在红叶山谷的新秀选拔赛中他大显身手，出了不少风头，众所瞩目，自己也颇为得意。此刻面前苏离的表现，无疑是一贴清醒剂，令武擎松沮丧。

另一名年青修道者，黑泽谷弟子土勇来摇头道：“苏离不知是怎生练的，这剑法如果换一个人来使，绝达不到同样的效果。”土勇来在比赛中与武擎松对阵，势均力敌，苦战多时以半招之差落败。两人并未因此结仇，反而惺惺相惜，成为好朋友。

乐非群赞同说：“剑法本身固然了得，但苏离的施展方式更叫人叹为观止。她的每一招都完美无缺，浑然天成，不露丝毫的偏差和勉强，实想不出如何才能做到这地步。”

三人的对话引起共鸣，在场所有人心里都在这么想。打个比喻，苏离的招式连接就像用积木搭建一座七宝楼台，每一块材料必须恰到好处，不可有半分差池。只要出一丁点小问题，辉煌楼阁将彻底崩塌。但没有，苏离没出任何错误。

其实这是违反道法常理的，一个好的道术，以及一个高明的修道者，应当容错率高。即是说，如果施法时不慎失误，不至于产生糟糕后果，因为人是肉体凡胎，难免出毛病。

苏离的行径可以说超出了人力的极限，比还虚合道更不可思议，后者毕竟还属于人类能够达成的。这有点儿诡异，甚至透出邪气了。

近二十招后，真如开始反攻，放出一个个花样繁复、千奇百怪的手印。归云也运用起看家本领，守静养虚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