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 逃跑

当归听完整个经过，大吃一惊，这可真是上了贼船，危险万分。

“此处离大陆多远，实在不行我们直接逃跑。”

翟星沉否决：“少说有一千多里，你们一下子飞不到。但可以逃出几百里，甩掉云中坊后，制造浮冰，听天由命地慢慢漂流。这是不得已的办法。”

当归听出了言下之意，急忙追问：“翟兄可有其他计策？”

“半夜时分我来接你们，去‘箭龙号’。现在‘箭龙号’在云中坊的一百五十里外，四五个小时即能飞到。有红喉海燕引路，不必担心迷路。相反，即便逃跑时被云中坊发觉，深夜中他们辨不出方向，无法追赶。你们只需尽快飞出红光武器的射程外，就逃脱魔爪。”

“如果第二天云中坊弟子搜索周围的海域，找到箭龙号，一网打尽呢？”

“何兄不了解海上的状况， 方圆一百五十里范围何其广大，哪能说找就找到。而且，等会儿我回去后让箭龙号往相反的方向行驶，半个白天加一整夜至少远离一百里，绝对安全无虞。”

当归被说动，沉吟着答道：“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要和同门商议。”

“理当如此。不管你们如何决定，今夜自九点钟起，我在船尾的方向两千米距离等待接应。不再多说，你赶紧回去，省得云中坊的人起疑心。”

翟星沉交谈时，不停地指挥白头雕上下乱飞，急停急转弯。当归被迫紧跟着，并大声喊叫，才能够对话。这是障眼法，为了应付云中坊的瞭望哨使用千里眼。在船上相隔遥远，虽然看不清这边的具体情形，但当归是来捉鸟的，如果大鸟飞行平稳未免显得奇怪。

当归掉头返回，张澜依然站在甲板上。

“没追到，的确是一只翅膀宽大的巨禽，头顶发白。它飞得极快，我追不上，发射道术全被躲开。”当归假装沮丧的样子。

张澜笑着安慰：“北极白头雕体型大，加速却快得紧，远超人力的极限。除非偷袭，正面捕猎几无得手的机会，不怪何道兄速度慢。”

中午吃完饭，原道宗诸人回船舱休息，当归趁势找鸣玉，将遇见翟星沉的事蘸着茶水在桌子上简略写一遍。最后问道：“两个逃跑的方法选哪个？”

鸣玉沉思不语。

齐娟有点儿怀疑：“能相信翟星沉吗？”

贺亚男不乐意听，马上伸手指在桌子上飞快划拉：“有什么信不过，翟星沉是好人，很讲义气。不信你问当归。”

在方丈岛上，翟星沉对手下的兄弟不离不弃，真心关怀，当归亲眼目睹，甚有好感。“我相信翟星沉，他没理由害我们，况且第二个方案海盗们要冒风险。”

鸣玉问：“这事儿你跟其他人说了么？”

“没有，我先来请示你。”

“你去告诉他们，看各人有什么意见。”

当归先回自己的舱房，跟陈俊商谈，接着到隔壁找叶知秋和姬云飞。几番交流后，大家决定采取第二个法子，上翟星沉的“箭龙号”。叶知秋、姬云飞等人认为海盗船可当作双保险，若是不成，再以浮冰为最后手段。鸣玉的思虑更深一层，天道宗已经完了，在东海和北海上，暂时只有翟星沉的“箭旗盟”填补空白，不妨拉拢结交，共同对抗云中坊。

逃脱方案确定，十一点行动，从船尾的舱口上甲板。八成有云中坊弟子在监视，能不惊动最好，否则直接硬碰硬冲出去。只要到了海上，大半夜天色漆黑，敌人很难追踪。那红光武器不足为虑，虽然没见到它是啥样子，但料想不可能每时每刻有人守候在旁边。从常理推测，大型武器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启动，人早已经走远。

下午，原道宗弟子不露声色地照常活动，或者在甲板上赏景散心，或者找云中坊弟子聊天。晚饭后海上彻底黑下来，才回舱休息。

他们中鸣玉、当归、叶知秋三人携带有袖珍计时器，正好一间房一个。计时器不便宜，姬云飞、贺亚男等初出茅庐，尚未攒下私人财产，买不起，当归的计时器是吴有虚给的。

十一点整，三间房互相划舱壁联络，然后轻轻推开门，来到过道上。七人会齐，蹑手蹑脚往船尾走。

抵达楼梯前时，旁边一间舱房的门推开，一名云中坊弟子走出来，皮笑肉不笑地问：“这么晚各位要去哪里——”

话刚出口，贺亚男和姬云飞一齐扑上，施展“双飞燕”上下夹攻，当归以“藤蔓术”辅助。那人想不到原道宗敢在群敌环伺下动武，不等反应即中了招，身体软瘫在地板上，不能说不能动。

原道宗诸人毫不停留，跑上木梯推开舱门，来到甲板上。

忽然，一个温和悦耳的声音在后方的高处响起：“鸣玉长老，睡不着带弟子出来赏月么？”

随着语声，桅杆上悬挂的几十盏防风灯全部亮起，照得整条船通明。鸣玉等回身望去，岳停渊和两名弟子站在瞭望台上，意态悠闲，成竹在胸。

露馅的最初原因是贺亚男，平白无故出现一个哑巴，岳停渊总觉得其中有蹊跷。而且看贺亚男的举动，明显不是聋子。俗话说十哑九聋，哑巴通常是失去听力所导致，单纯嗓子受损的极少见。

恰巧船上有云中坊弟子懂哑语，岳停渊派他试探。那人用哑语问好，贺亚男不知所谓，胡乱摇手咿呀。云中坊弟子又比划脏话辱骂，贺亚男满面笑容，连连点头。

岳停渊因此而警觉，留上了心。当归飞到远处同翟星沉会面，在正常情况下，不至于惹来怀疑。但有了前面这段因果，岳停渊实不能等闲视之。

他猜测原道宗今晚必有行动，于是布下罗网等候。

不仅亮起了灯笼，十几道焰火射上天空，轰然炸开，绽放成明亮的光团。光团不熄灭不坠落，悬浮在空中持续放光，照亮夜色，笼罩范围达上千米。

这是云中坊的特产，名叫“月曜盏”，系非常有名之物。它不是法器，属于平常的焰火，常用在节日庆典上，可烧四五个小时。买家大部分是世俗之人，在晋阳国和楚江国，每座州县都会在重大节日时施放礼花，其中必有“月曜盏”。连以擅长制器的星罗国都闻其大名，专程到东方采购。

船舷边，站着成排的云中坊弟子，平台上、桅杆上，也到处是人。原道宗弟子被团团包围，除了硬闯没别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