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楚楚占到了大便宜

一个脸如冠玉的中年道人问：“你已经炼出魂丹？”他叫钟离宸，为九长老之一，负责管理原道宗内务，极少在求知堂露面。

“没有。凤凰从短剑中自动释放，短剑就是‘飞鱼’剑。”苏离说着，手指楚楚。

长老们当然清楚飞鱼剑的来历，登时恍然大悟，纷纷看向楚楚手中的剑。这时，林中空地又落下七八个原道宗高手，他们功力略逊，晚到了片刻。

钟离宸心思细密，感觉事情有点儿古怪，飞鱼剑失踪了近五百年，何以突然出现？在调查清楚之前，最好不要泄露。他对新到的原道宗弟子说：“一场虚惊，都各回本位，通知大家解除警戒。”

随后，当归等人被带至太常观养心堂，见掌教归云真人。少年们将挖映月草、遭遇赤螭、发现飞鱼剑的经过详细汇报，众长老轮流拿起短剑察看，施加内力。

这一来，各位长老的功力差距显露无遗，有的只能使短剑泛起微光，有的可以令剑尖冒出丝丝光雾，栖木长老修为最深厚，光雾大致能凝聚成小梭子模样。

当归在旁边看得纳闷，怎么搞的，飞鱼剑在长老的手中威力反不及苏离？苏离使剑时，可是相当地轻松自如。

长老们并未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相反一个个点头微笑，露出满意的表情。钟离宸说道：“看来苏离才是飞鱼剑之主，只有她能发挥出法宝的威力。”

常自在拂拭剑身，赞叹不已：“久闻‘飞鱼跃海，化凤清扬’之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想不到昔年的屠魔神兵又重现人间，而且落入苏离之手，或许是个吉兆，事情还没有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咳，咳！”归云真人咳嗽两声，打断他的话，对苏离说，“既然飞鱼剑是天意归你所有，以后可带在身边。”

楚楚大急，用眼使劲盯苏离。苏离没令她失望，一口回绝道：“不行，我答应过送给楚师姐。”

“别说小孩子话！法宝无主，有缘者得之。赤螭为你所杀，剑也只有你能用，说明你就是飞鱼剑的主人。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如果硬送给楚楚，对你对她都没有好处。”鸣玉沉着脸斥责。她没去火烧崖，当归等人进门时已坐在屋里。

苏离面不改色，不紧不慢地应答：“当时楚师姐说飞负鼠皮归我，其他宝物归她与何师弟，我口头上没有答应，心里面却是认可了，所以必须遵守承诺。修道者当忠实于自己的本心，平时长老们都是这样教导的。”

九长老每天下午教苏离道法，接触日久熟悉其秉性，心知劝她不动，唯有摇头苦笑。常自在有意相逗，说道：“不能只给楚楚啊，何当归应该占一份。”

当归怎会与小财迷抢宝贝，以后还想不想有清净日子过？再说自己有柴刀呢。他当即说道：“我不要，给楚楚好了。”

众师长大为意外，飞鱼剑乃传说中的神器，威力绝伦，无数修道者梦寐以求，今天居然接连有两人拒绝，实在令人惊奇。

对在座的长老们来说，自然懂得“本心”胜过“外宝”，过度沉溺于法宝的威力，会导致境界停滞不前。但十几岁的少年能视绝世珍宝若无物，就极其难能可贵了。常自在等人心中暗赞，吴有虚好眼力，收的好徒弟。

归云真人微笑道：“楚楚的功力太浅，目前还无法使用宝剑，带在身边反可能惹来祸事。不如先存放在琳琅阁中，等正式入门后再拿。楚楚，你看可好？”琳琅阁是原道宗的仓，专用来贮藏奇珍异宝。

楚楚心中不情愿，但不敢违背掌教之意，只得装笑容施礼：“全凭掌教真人做主，楚楚绝无二话。”

归云真人又说道：“你们回去吧，不必再去采药草，我会告诉胡师傅，给你们记中等成绩。”

三名少年施礼退出屋子，待去远后，钟离宸提出疑问：“掌教师姐，方才为何不令他们对此事保密？自从四百多年前‘魔女’兰彩裳死后，再没听闻过飞鱼剑的下落，今日无缘无故在峨嵋山上显相，总让人觉得其中有蹊跷。”

“凡事有果必有因，怎能说无缘无故？保密则大可不必。天道浩**，光明正大，一些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又何损于大道运行？最终不过是搬石头砸自己脚罢了。”

归云真人自顾自发出意味深长的感慨，并不看屋内其他人。几位长老心头惴惴，不知该如何接话。

少顷，栖木长老开口道：“不必多虑，苏离承载上天之命，定可逢凶化吉，护我峨嵋平安。”

“呵呵，”流霞轻笑一声，语气中明显带着讥讽，“那是，峨嵋肯定会平安，毕竟当日吴有虚为苏离占的卦是‘地泽临’嘛。”

众人一怔，流霞性格温和，从不与人争执，即使对晚辈弟子也和颜悦色谦逊有礼。今日这是犯了什么邪？

栖木沉默，脸色木然，看不出喜怒。

“地泽临”，阴阳卦，大吉中暗藏大凶，所谋之事可成，然而反伤自身。逢酉年秋季，当事人将有不测之祸，在劫难逃。

流霞的意思，是指责栖木只顾原道宗的利益，不在乎苏离死活。这不仅仅攻击了栖木，也将在座的所有人包括进去。归云等人心生惭愧，无言以对，屋子里陷入尴尬的寂静。

楚楚一边在天空飞，一边嘴里哼着小曲，得意非凡。近两天真是大发横财，不但得到顶级法宝飞鱼剑和萱竹兰，还捡到许多五金矿石，顺利通过考核。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飞鱼剑暂时拿不到手。不过没关系，距明年结业仅一年多时间——到时候，是留着自己用还是卖钱呢？好难抉择啊。当归和苏离两个倒霉蛋就可怜啦，本来考核笃定能取得优秀，现在只捞个中等。特别是苏离，那么厉害的法宝不要，脑子果然有毛病。以前只知道她怪，现在看来，何止是怪，简直不像人类。

不知为什么，对于当归主动放弃宝物，楚楚觉得理所当然，好像那小子天生该让着自己。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平时占他的便宜习惯了。

楚楚沉浸于自己的小心思，当归也在犹豫盘算，苏离催发飞鱼剑的诀窍是什么，能用来唤醒柴刀吗？要不要请她指教？可师父说过，柴刀的秘密不能外传。

一路上三人无话。抵达五莲峰时，当归假称有事，绕个圈子飞到约定的三叠湖边，张子平等在那里。当归将映月草全交给他，抱歉说，对不起，我来晚了。张子平不悦道，你这是说什么话，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两人一起回到求知堂后庭院，刚降落，就听见花苗房内传出嘈杂的吵闹声。

进门一看，众同门围住楚楚和苏离，七嘴八舌地嚷嚷。他们采药时，见到凤凰掠空的景象，深感震惊。楚楚大肆吹嘘，自己如何警觉地发现赤螭，机智周旋；苏离如何轻而易举地斩杀怪兽，如何舞剑，放出凤凰；众长老如何大吃一惊……

小丫头伶牙俐齿，把细节描绘得栩栩如生，惊险万分，在大拍苏离马屁的同时，也不忘为自己表功。

众人听得入迷，连连惊叹，苗圃内好不热闹。苏离显然不适应这种场面，脸色泛红，很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