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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巫泽长亭畔 (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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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林才缓缓道,“只是假寐而已,我让小莫掌握好了分寸,她不会死,但我要让她下半辈子无知无觉,生不如死!”

林恨听雨仿佛是天经地义,理之当然,就如同每一代剑主与他的刀主互相敌视一样,就像闻人龙之于闻人风,杜若松之于闻人龙

根源不过是听雨害了林沫,林沫于林而言,是他身边除小莫外,唯一与昔年林中村有着瓜葛的人,当年他们一块逃出,生死相依,不离不弃,他们对林来说,是真真正正的,他和林巧儿生下的孩子

在无意之间,林曾无数次唤他们莞儿和善儿,这是他想过的,给他和林巧儿的儿女起的名字

他一直卧薪尝胆,含垢忍辱,他日日夜夜想着为他的小沫报了此仇,等到今时今日,才等来了这个大好时机报复听雨,人们不会因此怀疑刀剑不和,败坏闻人府的名声,而是会说……

林很是冷静,亦是冷漠,“奇玄匣在一个雨夜,被最后一位守洞人带出到巫泽,这位守洞人对暗门素来怀有异心,他在巫族围困之下进退不得,临死之前,拉上了闻人府的刀主和巫族所有人同归于尽,还毁掉了奇玄匣和其中的物什……“

他笑了一笑,缓缓道,“而最后一位守洞人是谁,只有暗门和闻人府的人明晓……“

回安顿觉不妙,他注意到林是话里有话,“什么叫拉上巫族所有人?“

林弯下腰,与林言面对面,他侧过身子,让林言一眼便看得清回安和一旁跟来劝架的回倩,回安就护在回倩之前,他转而面向回安,却是对着林言说话,“你看他们,一个个可是要为了那些不起眼的枯枝烂叶毁你性命,大哥若留下他们,你和你的听儿如何能有活路……“

明明林是听见了巫皓先前说的话,清清楚楚地知道巫皓是想留林言一条命的,现下却又在此处颠倒是非黑白

可回安深知,自己这边这群人大都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一点武功也不会,只懂用蛮劲去拼杀,林言若不是带着一个重度昏迷的听雨,要从他们手里逃脱可谓是轻而易举,他清楚得很,林身边埋藏的那些个,绝对都不是无能之辈,若是他们蜂拥而上,即使自己这边占着人多势众,也不过是单方面的屠杀,他为了保住巫族和回倩,已经顾不得什么神灵了,也把自己存着的那点不满都暗暗藏起,信誓旦旦道,“我回安可以向盟主大人做这个担保,巫族人不会再为难这位公子,那片山休木的树叶他亦可以拿走,我们再不会阻拦,还请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马……“

巫皓亦是一言不发,既不认同也不出言反对

林言愣愣地在那里,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林见他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扬起一只手示意伏在周围的手下准备时,回安抢先一步,夺过身后一个村民手里的菜刀就向林冲去,他知道林是不能视物,擒贼先擒王,他打算拼一回,用自己这条不值钱的命,换身后所有人的安然,至少,倩倩必得无恙

林早就听出回安正在朝他迅速奔来,但他却一点反抗应对的迹象都没有,他直起身静静地呆在原地,眼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林的性命危在旦夕,一边的林莫忽地踏出一步上前来,林莫知晓,这是爹爹给他的磨炼,他手握数把飞刀,一个躲闪避开刀刃,回安一个砍不中,冲得太快而被惯性一带,险些摔在地上,林莫一把飞刀过去,正中后心,回安倒下,垂死时动弹了两下子,就再也没有醒来

回倩连害怕都不记得了,她一下跑出来,后面的巫皓伸出手,却终于是没来得及拉住她,回倩扑在回安的尸体上,一声一声地抽噎着,“师兄,师兄……“

林莫迈着脚步,徐徐靠近了回倩,手里的飞刀一转,四下巫族的人个个静默无声,没有一个人出言提醒回倩,他轻易便一刀捅进去,回倩软下,伏在回安身上,亦是匆匆忙忙,便去见了他们的师父

与此同时,林的手也慢慢地放下来了——这是动手的号令

然而从刚才到现今,林言脑子里只不断盘旋着林原先的那句话

“只是假寐而已……“

头两个字就把他从欲自绝的边缘救了回来,可是……假寐?林言记得了,小语儿种的好像是有虚?他在苍黄坊时,听人说起过这两味毒药,是骨朵儿杀害钱玟时所用,这两味药合在一起,是天下难解的剧毒,几乎可以让人当场毙命,他越想越是气愤,越想越是冲动,“可……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小语儿给她下了有虚!”

他的听儿,他的听儿必死无疑啊……

怎么会这么巧合?听儿没有死在任何一个对她有着杀心的人手上,却那样恰好被迫在这个偶然中身亡

对话的两人谁也没有理会四处的杀戮盛筵,鲜血遍地,开出漫天红花,刷啦啦的雨水一次又一次冲开那些血流肉烂,肉尽骨出,地面上混杂着血水和雨水,尸体腐烂的臭味弥漫在四周,一个日夜过后,这座桥成了名副其实的人间地狱

红色的妖冶的花纹浸湿爬上他们的衣裳,宛如黄泉彼岸的无叶之花,预示着今夜的凡俗惨剧,林一双白鞋被血浸红,他触到脚边的湿意,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对林言的控诉,林丝毫没有动容,他轻轻唤林言,一如往昔,“小言……”,他说着林言听不懂的话,“我以为你最懂她的……”

林言越发焦急,他完全不明白林的意思,“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

林继续道,“我说,你懂她,但不信她……”

林言可以猜出林语所有未说完的话,却终究没有发觉,她根本就没给听雨下过有虚,之前那药粉,只是普普通通的迷药

是呀,他该想到的,三月的期限早早便已过去,听儿却一次也再没有毒发,他是在逃避什么,他不愿承认自己亏欠了另一个姑娘那样多,他在自己骗自己,骗得深信不疑,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也想林语真的和他是,两不相欠

他最后道,“你还是我的大哥吗?”

是那个温和善良,儒雅谦逊,时常笑着,从不算计从不害人的林吗?

不是,林言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叫闻人

林依旧不答,林言接着又道,“不过是那样一个咋咋呼呼一无是处的姑娘,你何苦呢?”

林终于又开口了,“奈何……众生皆苦……”

林言泪眼婆娑,“我悟了……”

昔水中听儿始终未能参悟的那最后两式

三十五式,青山落雪——青丝雪

三十六式,浪绝酒孤——浪客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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