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8、瀑布之下（一）

席轩心里一惊，沉默了下，没有接话，而是静静地看着苏蕴乐，等她说下去。

苏蕴乐的眼帘垂下，说话的声音是冰冰冷冷的：“掌门师伯对我说，我的每一场对战，都必须在前三招绝不还手，只能躲避。”

“只能躲避？”

“是的，身子不能与对方剑身相交。”苏蕴乐握了握拳，“有剑身的触碰，也会判定我输……”

“这个……太苛刻。”席轩低声说。

比武对战，抢占先手非常重要。所谓先发制人，抢到先机的那个“势头”，就有很大的可能压制对面，甚至让对面长时间无法翻身。

优势是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等累积到一定程度后，便是大势已去。

苏蕴乐的武功高于对手，但在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先取守势让过三招再行反击也不太难，可正因如此，又加入了不能剑身触碰的条件。这就意味着，苏蕴乐不仅仅是只守不攻，而是只躲不攻。

这就意味着……苏蕴乐连站定保持自己状态的资本都没有。她只能躲，不断的躲，躲过这三招——让自己节奏全乱，让自己从一开始就处于极难翻盘的劣势中。

“是谁给你提的要求……轻岚道长她，她都不管么？”

“是掌门师伯提的。”

“什么！”

“至于师父……”苏蕴乐深吸一口气，“她什么都没说。”

轻岚道长什么都没说，就放任这个无理而不公平的要求提出来吗？席轩沉默了一下，想起那天和轻岚道长的对话。她果然对苏蕴乐不再那么宠溺，甚至变得有些莫名的严厉。

轻漠的声音再度传来，又是一场战斗结束，胜负分出。苏蕴乐起身：“我要去做准备了。”

她回到擂台边上，凝神。第二场比试结束后，便再度到她。

苏蕴乐接过木剑，上场。

席轩注意到，少女甚至只能带一把剑上场。要知道，平日里行走江湖，她在背后还会背一把剑，用来施展“天外飞仙”的。如今只有一把剑上场，不说宽窄重量，假如她真的用出那一招而没有一击制胜，接下来面对的就是手无寸铁的局面。

苏蕴乐在擂台上站定，对手一拱手，挺剑直刺。

席轩抬起头来。

从头开始看，席轩才更深切地感受到苏蕴乐的无奈。对手显然也知道苏蕴乐“前三招必须躲避”的规矩，一出手便是猛攻。

那一剑刺出，虽是木剑，仍然是威力十足。

苏蕴乐身子一沉，向后跳开。长剑紧随，在苏蕴乐的面前散开，如天女散花。

苏蕴乐认得这一招的厉害。她克制住还手的愿望，不得已朝擂台边缘退却。

这人的目的，仍然是想要将她逼下擂台。

苏蕴乐脚下忽然发力，一跃而去，直冲上天。对手恰好横剑，便从她脚下掠过。

对手脸色微变，知道三招已过，苏蕴乐可以还击了。可他定了定神——这少女在连续的躲避中略显狼狈，向上跃起虽然反应神速，可毕竟身在半空无处借力，所谓“半渡而击”，趁她降落到一半时再施杀招，应有奇效。

他打得一手好算盘，但苏蕴乐已经变幻了握剑的姿势。

“又是……”轻岚看得清楚，低声喃喃。

天外飞仙！

苏蕴乐长剑离手，对方惊慌失措，急忙举剑格挡。木剑相触后，对手感到手臂一麻，虽改变了对手木剑的进攻方位，自己木剑也拿捏不稳，脱手飞向天空。

苏蕴乐从天而降，顺手接住对手脱手的剑，搭在对方的脖子上。

对手脸色灰白，苏蕴乐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对手叹气：“我输了。”

苏蕴乐冷冷一笑，将木剑摔在地上，转身走人。

周围依然冷冷清清……当然了，这是意料之中。苏蕴乐昂起头，毫无惧色地穿过，目不斜视。

“女魔……”

“别跟着我，我一个人静静。”

苏蕴乐脚下加快，从前方路口转过，直奔飞湍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