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2、高利贷

阳光明媚，草长莺飞。

席轩等一行四人一路西进，翻山越岭。因入蜀道路崎岖，速度极慢，足足花了一个多月，才进入蜀州地界。

外边春意渐浓，秋寒的心情却愈发沉重。因为这一路颠簸走来，陆离的伤没有丝毫的好转。

他偶尔会醒来，进食，靠坐在窗边，说话有气无力。但更多的时候，他长久地陷入昏迷中。而即便在昏迷中，他似乎也在承受着痛苦。痛苦无法忍受他便会在梦魇里呻吟，甚至无意识地呼喊救命。每到这个时候，席轩就赶紧喂他药丸。

少年的脸上始终缺乏血色，身体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瘦下去。秋寒有时候坐在陆离的身边，看到他更显尖锐的下巴，握着拳头，只能沉默以对。

这一日在道旁小店用过午餐，秋寒忽然说道：“从这里继续向西，再走约半个月，就能到蜀山。陆离的性命……就交给你们了。”

她握着拳头，闭了闭眼：“拜托……你们一定要救他……”

“你什么意思？”席轩一愣。

“我不和你们去蜀山了，我要回听风阁。”秋寒淡淡地说道，“慕晓槿的话也说得很清楚，有危险的是陆离，不是我，我必须回去。”

苏蕴乐忍不住说道：“你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不陪他……”

但她的话被席轩打断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听风阁那边，还需要你多多打听。”

秋寒点头。

苏蕴乐怔了怔，也明白了。

秋寒并非要抛弃陆离。君痕月既然委托慕晓槿来示警，说明听风阁的内部大概出了什么问题。若是三人都去蜀山，到时候共同回听风阁，面对的局势依然是一抹黑，前途茫茫不知道危险从何而来。既然如此，倒不如让秋寒先回去仔细探查，甚至与君殿主多做商议。这样才能保证陆离回山的时候，有一个足够安全的环境。

“我一直有个想法，那个面具男，会不会是听风阁的先生。”秋寒沉声说，“被击落面具就撤退，显然是我们认识的人。再加上慕晓槿的示警，我怀疑他就出自听风阁的内部。”

“会是季远吗？”席轩想起那位叛逃的朱雀堂堂主。

“不……如果是季远，我们早就撕破脸皮，他没必要遮遮掩掩。”

席轩点头：“但他……也有可能出自其他刺客组织。彼岸的乱红和海棠的慕晓槿都在，也有可能是她们俩认识的人。”

“可慕晓槿和乱红都在保护陆离，她们的同门为什么……”

“每个门派都不会是那么单纯的吧，我们听风阁内部也出了季远这样的叛徒啊。”秋寒抬头看着天空，“我只是奇怪，陆离到底有什么价值，让他们……欲杀之后快，又拼命想要保护。”

“这件事，你回去过后恐怕得详尽禀报君殿主。”席轩说道，“这个时候，我们能信任的，大概就只有君殿主和孙副殿主了。”

秋寒点头，拱了拱手：“多保重……陆离就，交给你们了！”

秋寒向南，去往青澄山的方向，而苏蕴乐与席轩则带着陆离，继续往南。

这一路还算顺畅，很快便到了蜀山脚下。难得陆离暂时清醒过来，他们便在山脚下的村庄里打尖，准备吃了午饭再行上山。

菜刚刚摆上来，忽然一伙凶神恶煞的青年人拿着棍锤就冲了进来，一脚踢翻门口的餐桌，将一个准备逃跑的少年抓住了。

“嘿，小子，被我逮住了吧。”为首那人说道，“我看你这会往哪里跑！”

少年吓得腿发软，连连求饶。那青年人不为所动，手里的棍子贴在少年的头皮上，喝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今天要不还钱，我就卸你一只腿！”

苏蕴乐眉头一皱——

什么人，竟然在蜀山脚下撒野。

要知道，蜀山剑派以行侠仗义为宗旨，这村庄近水楼台，自然受剑派庇佑，向来宁静，怎会突然有恶霸前来捣乱？

旁边有人低声讨论，苏蕴乐听得明白，原来是少年为母亲治病，借了高利贷。由于利息太高，十两白银很快便滚到了二十两，实在无力偿还，只能终日躲藏，终究是被逮到了。

“哼……高利贷……”苏蕴乐伸手拿出了剑，“我这辈子，最恨放高利贷的人了。既然在我的眼皮底下仗势欺人，我就绝不会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