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与虎谋皮

封承宇在村庄里剿灭尸人时，不远的半山腰上，羽林卫“火翼将军”龙城飞遥遥望着村庄里隐约的火光，仅有一名随从站在身后，神情复杂。

“将军，封承宇应该已经把那些尸人全部剿灭了。”随从低声说道，“探子也传来了消息，说华山派今晚正在发生严重的内讧，内部混乱而且防御极度空虚，我们借尸人又消灭了一部分暗卫团的势力，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我们是不是可以下令了？”

“不急。”龙城飞淡淡地说，“让封承宇再等一等。”

“将军……”随从沉默了下，“属下有一事不明。”

“说。”

“自从上次进攻青城派失利后，您便把封承宇贬都这儿来，由五品将军降为了七品，统帅的羽林卫也只剩下几十个人。在我们看来，年少成名的封承宇已然失势，您也已经放弃了他，毕竟羽林卫是个强者如林的地方，失败者向来不配占有一席之地。”随从说道，“可您又亲自前来长安，暗中考察封承宇，甚至将剿灭尸人、进攻华山派的重任都交到他的手上，会不会有点……偏心了？”

“偏心？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吧。”龙城飞微笑。

随从半跪在地：“属下不敢。”

“其实你们这样想也没有问题。”龙城飞说道，“这样的天才……本身就是多年难遇，以后会成为我们羽林卫的栋梁。我偏爱他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您又为什么要将他从帝都发配到长安来呢？”随从低声说，“降级，调离核心区域，是不是又太过严厉了？封承宇上次虽然失利，但也并非全是他的责任。我们大军出动，都未奈何听风阁分毫……若论责任，比封承宇责任重的多得是，为何只有他受到这样的惩罚？”

“呵……原来搞了半天，你是在替他鸣不平啊。”龙城飞笑了，“可你没有听说过，‘玉不琢不成器’吗？”

“您的意思是……”

“他还太年轻，需要磨砺。胡萝卜加大棒子吗，软硬兼施才能培养出来。”龙城飞说道，“何况，那个小子，还有一个最大的毛病——他太忠于圣上了。”

“可我们……不就是为陛下做事的吗？”

“那他把我放在何处呢？”龙城飞诡秘地一笑，“我传他武功，培养他，提拔他，可若有一天圣上下令让他杀我，他可能会好不容易举起剑的。”龙城飞说道，“培养一个杀死自己的人，这感觉可不太好……”

随从愣了愣，不知道如何回答。

“好了……这件事，我以后可以慢慢给你说。现在，我们要迎接贵客了。”龙城飞转过身子，“既然来了，又何必鬼鬼祟祟呢？”

来人没有出声，只是发出铮铮的琴声。

随从脸色一变，只觉得气血翻涌。他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喉咙有腥甜的味道。

龙城飞“嘿”了一声，一掌劈出。掌风呼啸着冲散琴音，随从觉得身上压力一轻，似乎又能够呼吸。

琴音稍被压制，随即拔高。龙城飞一步步向前，每走一步便劈出一掌。掌风和琴声此消彼长，随从站在旁边一会儿如坠冰窖一会儿又似乎跌入火炉，别提有多难受了。

龙城飞已经站在了来人的面前。来人的手轻轻覆在琴弦上，琴声渐止。他微笑：“切磋而已，龙将军何必这么激动？”

他谈笑风生神色不变，龙城飞的脸色却微微泛红：“玄贞，你打招呼的方式……果然别致。”

玄贞起身：“我只是想来知会龙将军一声，华山派这个据点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为了不留下痕迹，还请羽林卫将他们毁个干净。”

“哼，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龙城飞冷冷地回答，“下一个目标可有眉目了？”

“已经有了……不过，还需要龙将军你多加协助。”

“羽林卫不会毫无理由就介入到江湖纷争中去。你得给我创造一个借口。”

“当然会有的。不过在那之前，需要龙将军给泰山派发一封信。”玄贞冷笑起来，“我们需要这个棋子。”

“我明白了。”龙城飞说道，“我要的东西，你可准备好了？”

“放心……到时候，必不会让将军失望。”

玄贞大笑着离去。随从忍着痛苦，凑上前来：“将军，您这是……在和什么人合作啊？”

“彼岸。”

“什么……”随从一惊，“这种刺客，他们不会讲信用的……”

“我从来就没有完整信任过他们，但现在，各取所需。”龙城飞说道，“不过，他与我合作，哼哼，算是‘与虎谋皮’吧。终究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而与此同时，玄贞与接应他的小六已经会面。小六问道：“和龙城飞的合作，商谈得还顺利吗？”

“当然顺利了。”玄贞笑了，“小六，你听说过‘与虎谋皮’吗？”

“听过。”小六点头，“我们……就是那只老虎啊！”

玄贞微微点头，忽然问道：“乱红呢，怎么没见到她？”

“她还有点事，留在了华山，随后就到。”

玄贞抬头看向华山的方向：“也罢……那个小姑娘，终究不是一个能够静下心来的人呀……”

“只要对您忠心就行了。”小六说道。

玄贞微微摇头：“那你呢……你为什么那么开心？”

小六一怔：“被……被您看出来了？”

玄贞没有说话。

“我收了个徒弟，就在华山上。”小六笑了，“那么多的毒虫和毒药，终于可以反反复复用在一个人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