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被威胁的人

慕晓槿依然笑盈盈地站在那儿，没有一点表示。

君痕月猜不透慕晓槿心中所想，但他不能放任归潇就这样离开。这个时候也顾不得是否将后背暴露出来了，君痕月冲上前去，一把抓向归潇的肩膀。

就在君痕月五指即将扣拢的瞬间，归潇忽然往前窜了半步，让君痕月招数落空。与此同时，他左肘向后，极为隐蔽地击向君痕月的胸口檀中穴。

君痕月脚下一顿，伸手往归潇左肘下面一托。耳边却听风声响动，归潇在没有转身回头的情况下，右手握拳，关节扭曲，冲打君痕月的太阳穴。

君痕月心中一惊。归潇的招式令人防不胜防，又连续对准自己要害大穴，杀伤力十足。他原本见归潇这一副荒废多年的废物模样，并没有将他当做多么强大的敌人，因此一大部分的注意力反而是放在身后的慕晓槿身上。但慕晓槿似乎打定主意袖手旁观了，反而君痕月险些在归潇的手下中招。

归潇两招将君痕月逼退半步，出拳的同时脚下更是不停，向前狂奔。

君痕月的心中隐隐佩服。三大刺客学堂中，“海棠”以“武”、“纵”、“史”闻名。归潇这种情况下仍有妙招，身躯肥胖却依旧脚步轻盈，确是有过人之处。

君痕月打起精神，手上动作忽然加快，一招“三环套月”，左手连划三个圈子，将归潇的右拳裹在其中。内力涌动，归潇只觉得半边身子酸麻，这一拳打出也虚弱无力。君痕月左手随即探出，在归潇的后背轻轻一敲。

归潇原本是向前飞奔，脚下忽然就连续踉跄。君痕月出手不重，也未让归潇受伤，但他偏偏这一敲，敲在归潇两步之间，瞬间破坏他的节奏。归潇觉得自己膝盖一软，跌了下去。

君痕月快步绕到归潇的前面：“你逃不掉的……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

“你为什么要对我紧追不放呢？你可以找其他人啊！”归潇大声说道，“我就算知道什么，也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为什么？”

“你懂什么！你以为我好歹曾经是荆离岛七星，就那么甘心被羽林卫软禁吗！”

“你被抓住了把柄？还是……你有亲人被威胁？”

“我的老婆孩子都在他们手上！我是刺客，是把脑袋别在腰上做买卖的，死了无所谓，可我不能连累家人啊！”

君痕月皱眉：“可你不说的话……这个江湖，可能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死在羽林卫的阴谋中。”

“那又如何！别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如果连自己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男人！”

“为了保护几个人，而害死更多人？”

“你这是什么话？我要保护的，是于我而言最重要的人啊！”归潇叫道，“君痕月，你这个家伙……没有亲人的吧？怪不得站着说话不腰疼，你……”

君痕月的脸色变了。他微微低头，轻声说：“我可以……牺牲所有人……”

“你说什么？”

“我说……”君痕月忽然提高声音，“你如果执迷不悟，可别怪我用强！”

君痕月举起手掌，往前两步，背后忽然一凉。

他冷冷一笑：“你果然……还是忍不住了。”

君痕月转过身子，眼前寒光闪烁。光洁的刀身仿佛水光潋滟，反射天边清亮的月光。弯刀形若半月，皎若半月，而持刀的那人偏偏脸上还带着笑容，双眼半眯着，有如漂亮的月牙儿。

慕晓槿咯咯地笑着：“君殿主，你的名字既然叫做‘痕月’，不如就让我的‘鬼月刃’在你身上留一点痕迹吧。这样也算得上是……名副其实呢！”

“砰！”

刀剑在半空中相撞，声音清脆。君痕月的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堪堪挡住鬼月刃。

这柄剑和普通的长剑不同，剑身稍宽，呈现漆黑的墨色。那是比这黑夜还要深沉的墨色，看不出是由什么材料做成。鬼月刃砍上去，一点划痕也没留下来。

“慕晓槿，‘海棠’这是一定要和我们‘听风阁’作对到底了？”君痕月问道。

“怎么会呢？君殿主你可千万别误会啊。”慕晓槿手中刀锋凛然，身上却依旧不带丝毫杀意，“君殿主你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归潇叔叔，可他好歹是我们‘海棠’的人，我也不能让你当着我的面杀了他啊。”

“我说过，我不会杀他的。我只是想问他几个问……”

君痕月脸色忽然一变。

眼前寒光闪烁，那一瞬间慕晓槿终于露出了杀意。而君痕月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第二把刀！那薄如蝉翼、微微颤动的刀身竖在眼前，映出了自己的表情——

那把刀，留下过多少人临终前的样子。恐惧，惊慌，难以自信，不知所措，痛哭流涕，扭曲求饶……这个时候，君痕月甚至也看到自己的脸上挂着一丝错愕。

“再见了，君殿主……”慕晓槿微笑。

原来鬼月刃……是两把重叠在一起的刀啊。慕晓槿右手将重叠在一起的刀挥出，却在敌人最猝不及防的时候，将它们分开，左手挥出另外一把致命的锋刃。

君痕月站在原地没有动。事实上他也不能躲——因为他的剑正和慕晓槿右手刀对峙。一旦退缩，难免不被趁虚而入。

就在这个时候，君痕月的剑忽然裂开了！

毫无征兆地，君痕月的剑在一个刹那间便裂成无数的碎片，慕晓槿的眼前看到一片银色的光芒蓬然炸开，像是受惊的萤火虫群四散逃逸。那散开的银色碎片就像是有灵性一般，将慕晓槿合围在内。

慕晓槿心中一惊，想起君痕月的独门武器。御器殿的殿主，可不仅仅是拥有“追命月牙箭”这样的道具。她毫不犹豫，即刻收刀、后退。左手刀在君痕月的肩胛上一触即收，那银色的碎片也只是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一道极浅的划痕。

君痕月手一抖，银光整齐地收束起来，回到他的手中，竟又重新组成了一柄黑色长剑的模样。

慕晓槿看着君痕月手中的剑，低声说道：“原来那就是……传说中的‘碎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