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愤怒的阿仁（二）

“女魔头，我总觉得陆灏还有阴谋……或许会针对我们。”

“他要是对我不利，我让他有来无回。”

“女魔头你武功高强当然不怕，但我就惨了。搞不好一不小心，就被他给掳走了。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几年后化作骨架，被人挖出来的时候都不知道这是谁……”

“闭嘴！说吧，你想我怎么做？”

“我会在身上藏一种‘引魂粉’，如果被人劫持就洒在地上。那粉末最开始是无色无味的，但沾上泥土后很快就会呈现出淡灰色。你如果发现我不见了，就在我平时经常走的路径上找找有没有这种浅灰色的线条，它会给你指路。”

来人破窗而入的瞬间，席轩几乎惊喜地叫出声，心想苏蕴乐总算是及时赶到了。但眼前明晃晃的，那一把剑竟然直接刺向自己，惊喜就变成惊恐，发出了杀鸡一般“啊啊啊哦哦哦”的惨叫来。

阿仁没有料到来袭者的目的竟然是席轩。他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他，可不能让这个门生就这样不明不白丧命于此。他一把将席轩拉开，躲开致命的剑光，一边伸出匕首，意图格挡。

然而来人在空中忽然一个转折，短剑突兀地变换了轨迹，点向阿仁的眉间。剑势凶猛，阿仁一惊，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真实目的，难道是杀掉自己？

来不及变招，只能连续后退躲避。谁知道手中一空，席轩便被对方给夺了过去。

杀席轩灭口是假，袭击自己己还是假，真正的意图是夺走席轩。一刹之间连用两个虚招掩盖本意，实在是心思缜密。

席轩惊魂未定：“女……女魔头……你刚才那剑差一丢丢就要刺中我了……”

“我是真的想要伤你。不放点血，怎么让阿仁先生确信我是真心想来杀你灭口，又怎么做偷袭呢？”

“你……你……”

“另外席轩，你嘴里放干净一点，什么叫‘女魔头’啊？”

“你……你是……”席轩结结巴巴，“你是秋寒同门？”

“早就看你们走走停停不对劲了。”秋寒冷冷地说，“阿仁先生，您好歹是朱雀堂巡守，跟一位废材门生为难，不觉得丢脸吗？”

“你可以把‘废材’两个字去掉……”

“何况就算您不为难他，以他目前的表现，也许过一两个月就自然被淘汰了，您又何必自降身份呢？”

席轩：“……怎么越说越难听了……”

“你就是秋寒？”阿仁听说过这位一年门生的名字，“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现在离开，我不会为难你。今天上午是江殿主的形易课吧？迟到了，可是会丢掉一颗星的。”

“我可以离开，但我要带走他。”秋寒寸步不让，“或者你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就去找学正大人，让他们来评评理。”

席轩看着秋寒的背影，忽然有点感动。自从第一次外出任务被他们两位废材拖累之后，秋寒一直对他们不假辞色。他能看出来秋寒有多么在意门生的排名，所以压根没想到她竟然宁愿扣星也要留下来帮助自己。

阿仁把匕首扔在地上，冷冷地说：“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小姑娘剑术不错，但还不足以威胁到一位巡守。

阿仁从袖中取出自己的武器，竟然是一对分水峨嵋刺。

峨眉刺长约九寸，中间粗、两头细，中间有一圆环。阿仁将峨眉刺套在双手中指之上，一招“顺水推舟”，右脚踏前，右手从左肩下刺出，扎向秋寒的腹部。

秋寒疾退。阿仁一招“如影随形”，紧随其上，仍是刺向秋寒小腹。秋寒短剑刺出，阿仁的身形扭动，脚下步子却是笔直不变，就连右手峨眉刺也没有丝毫的颤动，牢牢锁定秋寒。

秋寒心中没来由一阵恐惧，似乎已经预感到自己被开膛破肚的局面。她身后已是墙壁，无法再退，于是急中生智，右腿朝后面猛蹬。借助这一蹬之力，她腾空而起，从阿仁头顶跃过。

她落地，皱眉。席轩看到她右腿的伤口，惊呼：“你受伤了！”

阿仁左手的峨眉刺从秋寒肉眼之外的角度刺来，秋寒本想左手出指点向阿仁的穴道，但昨晚的肩伤一阵疼痛，出手略慢，便被刺中。

阿仁占得便宜，后招连绵不断而来。他的武功走的阴柔一路，拦、刺、穿、挑、推、铰、扣，招招往秋寒眼、喉、腕、腹等柔软部位招呼。

他步速极快，进攻时身子稍微蜷起，使得他更加难以被捕捉。秋寒觉得他就像是一只毒蜂，绕在她的身边，抓不住、赶不走，随时会亮出毒刺蛰在他的身上。

秋寒非常难受。“图穷剑法”的威力靠“两实”，一是“胆识”，一是“见识”。胆识便是剑法中狠厉的一面，哪怕是万箭穿心也要将自己手中的剑送出去的决意。所谓“见识”，则是剑法中细心的一面。如果只是不管不顾招招同归于尽，会使这套剑法的人早就绝了。所以剑法的精髓在于观察预判敌人的杀招，然后以最小的代价躲避杀招，甚至负小伤以达到刺杀敌人的目的。

但阿仁身法诡异出手极快，兼得早已经观察到秋寒左肩心动不变，于是更多地从左侧发起进攻。秋寒几乎无法看清阿仁的招式，“见识”被封，“胆识”也发挥不出来。

两人疾风骤雨一般在屋内进退趋避，可屋子里除了衣襟带风之外别无声响。秋寒几次想用短剑去磕峨眉刺，但都落了空。她身上新添几处伤口，步伐也逐渐落入阿仁的节奏之中。

相斗良久，秋寒忽然发了狠。银牙一咬，决心拼着被刺中，也要在阿仁身上留下伤口。两人身形交错的瞬间，秋寒索性不再去看阿仁的手，她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阿仁的胸口，双手扶剑，就要送出。

“咚”一声巨响，屋里三人都是一愣。大门被人撞破，一个人影跌了进来。

那人摔在地上，然而沾地即起，手握长剑，看着屋外，厉声：“混账听风阁，这下总算让我找到证据了吧！”

席轩：“……女魔头？”

秋寒和阿仁：“……苏蕴乐？”

苏蕴乐一怔：“呃……你们？不对，席轩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去青龙堂了吗？”

席轩：“……我不是给你留了信号的吗！！！”

“啊？没有看到啊！”

席轩捂脸不语。

阿仁握紧武器，正要说话，另一个人紧接着从门外闯入。看到他的脸庞同时，屋内四人同时叫出了声——

“阿义？！”

竟然是“仁义礼信”之中，本已死去的阿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