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尸体（二）

席轩吓了一跳：“你……你确定那人死了吗？”

“躺在血泊中，没有动弹……”陆离咬咬牙，“没错，说不定还活着，我们得去救人！”

陆离回头冲苏蕴乐喊道：“女魔头，麻烦你绊住这个人……他很有可能是……”

席轩将他的话接了过去：“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如果只是说那人是杀人凶手或者听风阁的敌人，苏蕴乐说不定还会怀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不全力以赴。但如果说他可能就是苏蕴乐要找的人，她就肯定会拼命留住他了。

苏蕴乐的武功，席轩是见识过的。不愧是蜀山派的天才，只怕是听风阁内普通的演武殿先生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她所欠缺的，无非就是真正临敌的经验。

苏蕴乐与那人相都甚急。他的左右手各持一柄长剑，双剑挥舞，剑光霍霍。显然他并不想多做逗留，招式凌厉，刷刷刷几剑。招招瞄准苏蕴乐的要害，想要尽快将她逼退，然后离开。

苏蕴乐洞悉了对手的想法。她脚步轻盈，一边躲闪，一边长剑封面，在自己身前守得密不透风。那急促的兵刃相交声便由此传来。听到席轩的话，苏蕴乐更是沉心静气，决不让对方有夺路而逃的机会。

那人招式确实凌厉，但是一味快速抢攻，终究会露出破绽。苏蕴乐看得分明，于守势之中忽然出剑反击，一招“六龙回日”，剑光闪烁，刹那间剑尖竟然从六个不同的方向刺出，直逼对手防守松懈的左肩。

谁知那人只是虚招。若他只是单手持剑，自然无从格挡，只能急退避开，这样先机尽失，对方招数潮水般涌来，便更是难以抵挡。可是那人左手剑一引，补足破绽，趁着苏蕴乐长剑攻击、来不及回防的间隙，右手剑便刺了上去。

苏蕴乐娇叱一声，不等剑招用老，立刻换做“不与秦塞”，手腕抖动，长剑画了一个大圈，借对手左手剑之力弹回，格开他的右手剑。

她心中微微吃惊，知道对方虽然实力尚不明了，但也绝非善茬。但她清楚，这人既然急于逃跑，招式之中必然会因为急躁而出现疏漏。自己若是稳扎稳打，时间一长必处上风。于是她长剑一横，使出一招“剑阁峥嵘”来。

前人诗云，“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一招纯粹的守势，却又暗藏变化。那人的眼前，见到剑影如岩，密集地挡在身前。可那剑光之下，却又隐隐地、不断露出破绽。

那些破绽皆是一闪而逝，仿佛**着对手出剑的方位。而除了那些不断变化的空隙之外，想从其他地方攻破这一招的防守似乎又无从下手。那人心一横，顺着苏蕴乐剑光中的缝隙，刺了进去。

然而苏蕴乐的剑招便在那个瞬间陡然一变，竟然顺势绞了上来。那人刺出的右手剑被牢牢锁住。紧接着苏蕴乐长剑一横，径直削向那人手腕。

这一招相当隐蔽，“剑阁峥嵘”看似被动挨打，实际上却是守中藏攻的招数。一旦对方没有识破剑招的路数贸然攻击，所受到的反击就越可怕。那人心中一惊，无处可躲，只能撒剑。

双手剑二去其一，那人竟也不慌，左手剑紧跟着平削。但是苏蕴乐已经有所防备了，左手捏着剑诀，点向对手的手腕。

谁知道那人竟然把左手剑掷了过来。

并不是蜀山派那种“一剑飞仙”的手法，但是近距离投掷，仅仅依靠手腕力量，来势也相当惊人。苏蕴乐无奈之下只能侧身，那人身形如电，跟在自己掷剑开出的通道，也冲破了苏蕴乐的阻挡。

他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密密麻麻的山道之中。苏蕴乐有心追赶，可她只是听风阁的客人，来这里不过两天，路况不熟。那些蜿蜒的小道和密集的树干，似乎对那人并无阻碍，对她而言却像是迷宫。

两人激烈争斗时，陆离和席轩也小心翼翼地进了山洞。

这个山洞并不大，里面除了血腥味以外，还弥漫着某种不知名的、像是由各种药物混合而成的味道。他们伸手试探，那人已经没有了呼吸，身体冰冷，确实已经死去多时了。

心脏的部位被血染红了一大片，致命的伤口应该是在那个部位。陆离的脚下踩着了什么东西，捡起来一看，瞬间脸色苍白。

“是朱雀堂的先生……”他看着上面绘制的朱雀形状，声音微微颤抖。

他们仔细检查。朱雀堂的服饰不像青龙堂那么浮夸，在显眼的位置绘制巨大的祥云。他们只是在腰间画着小小的展翅朱雀，涂成墨色，与他们常年不见阳光的白皙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席轩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有人闯入青澄山，不仅瞒过了其他巡守，甚至还杀了朱雀堂的门人。如果不是他们恰好陪着苏蕴乐寻找“线索”，这具尸体只怕还得等很长时间才能被发现。

这时候纷杂的脚步传来，五名朱雀堂巡守冲了进来。见尸体旁边是两个一年门生，也是微微一愣。

“跟我们走！”他们厉声喝道，“你们需要好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手持兵刃，不由分手，押着陆离和席轩出了山洞。此时苏蕴乐追赶敌人不及，只能折回，恰好撞上这一幕。

“苏姑娘？”为首那人冷冷地说道，“也得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语气相当生硬，苏蕴乐眉头微皱，就要发作。

席轩却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这些朱雀堂的玄武，大概已经将苏蕴乐当做了最大的嫌疑人。她是这两天造访听风阁武功最高之人，昨天又和朱雀堂巡守起过冲突。哪怕蜀山派听风阁双方关系匪浅，但在其他朱雀堂门人看来，苏蕴乐依然有相当的嫌疑。

席轩担心苏蕴乐说出什么气话加深误会和矛盾，赶紧抢先开口：“女魔头！你什么都不要说！跟我们一起去议事堂！你什么话都别说！”

直到这个时候，陆离才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什么！朱雀堂竟然……怀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