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1 何当归的经历（六）

上古时代星罗苦修士受盖亚亲自指挥，近水楼台，因而对地球人的秘密了解很多，超过东方修道者。最博学的智者阿里斯·多德专门研究过空间传送阵，经实地考察和从古代献推测，得出正误参半的结论。

他写了一篇论，把空间传送阵称作“三位一体”，意指南大陆、巨龙山脉和通天峰火山的三个神族遗迹之间可任意传送物体。

事实上，传送阵不止这三个地方，阿里斯·多德的研究有些想当然，但关于基本原理的论述是正确的。

“西西里学园、卡珊德拉家族和卐字教团都阅读过阿里斯·多德的论，深信巨龙山脉中隐藏着神族的宝藏，掌控后可获得超强力量。你只需再添一把火，勾起这些人的贪欲，他们会主动找去巨龙山脉，想尽一切办法开启基地。”女娲说道。

当归不解：“星罗修士没有铃铛，怎么开启基地？”

“铃铛有三个之多，不算稀罕物，只要帕特洛想得到，他就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机会得到。卡珊德拉家族擅长一门神谕术，可预知未来，行动时抢占先机。虽然神谕术不是每时每刻管用，但要做一件长线谋划、充分准备的事，没人是对手。”

当归对女娲的话半信半疑，帕特洛一个瞎子，有本事进入琳琅阁取得宝物？或者另一个失踪的铃铛，帕特洛能算出它在哪里？

这可有点儿邪乎。

“什么是神谕术？”当归问。

根本不存在全知全能的天神，所谓神族就是地球人，那么，神谕从何而来？

女娲陷入明显的迟疑，过了好一会儿，才含糊地回答：“从理论上说，对于一个孤立的系统，给定所有的初始条件，即可计算出本系统的每一个状态。但现实中几乎不存在孤立的系统，万事万物都有或大或小的联系，除非把全宇宙作为一个系统。但那样的话，计算量太大，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有人发明了一种算法，利用超级计算机进行模拟计算，简单事物的准确率接近百分之百；复杂事物的准确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基本上可算作成功地预测未来。卡珊德拉家族的基因被盖亚改造过，能够接入暗能量网络，看到超级计算机对未来的预测结果。他们隐瞒真相，对外声称是‘神谕’。这个问题到此为止，你不要再问了。”

当归敏感觉察出女娲用词的微妙，她说“有人”发明了预测术，而不是“地球人”。想想也是，如果地球人有此能力，岂会落得差点儿族灭的下场，在后来的神魔战争中，更不至于和对手同归于尽。

发明预测术的人是谁？此堪称无敌的本领，等于是掌握了宇宙间的一切奥妙。

当归回忆起一件往事，在荒月城他和苏离、柳拾肆有过一段闲聊，苏离的意思与女娲相同，认为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可以通过计算得出正确答案。并且她当场做了神奇的演示，预测出十字路口的一起车祸。

苏离是自己计算出来的，还是像卡珊德拉一样进入暗能量网络，看见超级计算机的运算结果？

还有一个更关键的问题，是谁在中州星建造了预测未来的超级计算机？这是中州原住民、地球人、未知“魔族”之外的第四股势力，其目的何在？

巫斩旗把苏离当成魔偶，言语间甚是轻蔑，吴有虚反驳，在真理运算者的眼里，你才是低等生物。“真理运算者”这个词当归听过便忘，压根儿没在意，这一瞬间，却异常清晰地重现于脑海中。

真理运算者……利用超级计算机穷尽整个宇宙的一切可能……苏离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女娲又来自何方……

当归的心头迷迷糊糊萌生出一丝明悟，似乎从无数纷乱芜杂的表象中抓住了某个至关重要的线头。

慎重权衡后，当归决定采纳女娲的建议，以卡珊德拉家族为主攻目标。虽然女娲的举动神神秘秘，但应该没有加害之意，否则听任当归在地球上自生自灭就可以了，无需画蛇添足。当归感觉到，女娲是真心想把自己弄回中州，但又不愿意和这事儿扯上直接的关系。

当归将巨龙山脉和三座塔楼的幻影传送至克里特岛的盖亚神殿，只有图像不加字，增加神秘感，让帕特洛主动探究。为获取更多的机会，他也给新罗马城、马纳大海沟和通天峰火山的传送阵发送信息，说不定能吸引来其他冒险者呢，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南大陆的传送阵不知因何缘故，始终连接不上。

尽管当归很心急，但“神谕”太频繁的话，未免廉价。所以每隔十天给一个地点发送信息，共四个地点，正好四十天一轮，这便是帕特洛、朱拉等人所收到的相关情报。

马纳大海沟的神族基地遭海底大地震破坏，泄露出几个四处移动的大漩涡，当归的一部分信息透过大漩涡发射，被不冻港的人看见。

在乐山大佛地下的控制中心，当归观察到事情的少许进展。帕特洛对神谕越来越重视，五六次之后，召集起家族的重要人物一起观看，商讨对策。在胜利女神的祭坛，卐字教团也显示出极度的关注。这使当归维持着希望，坚持到底。

在等待的日子里，当归继续研习地球人的知识，将之融汇于修炼中。遇有疑难之处，便请教女娲。

女娲的态度颇有意思，科学方面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倾囊相授；但若涉及地球和中州的历史，则不置一词。

有女娲这部百科全指点，当归的道法一日千里，尤其在暗能量的运用上，达到出神入化之境界。在地球上缺少对手测试，当归自度，如果此时再遭遇巫斩旗，当有一战之力。

同时，当归对女娲的博学极为惊叹，真不敢相信世间有如此智慧之人。即便当归最佩服的师父吴有虚，亦无从相提并论。

明知女娲不会透露，当归依然忍不住旁敲侧击打探她的来历。女娲淡然道，如果你能返回中州，将来自然知晓；如果回不来，知不知道都没有意义。

苦熬两年多后，终于有一天，女娲通知说帕特洛已出发前往巨龙山脉，让当归做好准备。

“可是她没告诉你也来了，”当归望着楚楚，开心不已，“我从空间通道出来看见你，还以为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