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 妄名“生死关”

在居夫人发愣的当口，居苧蔻精神大振，跑到当归的身前，紧盯着端详。

“你真是吴有虚的弟子？他是中州第一神医哎。我爹爹在医术上只佩服两个人，自承差得远，一个是吴有虚，一个是桑素纹。我问两人中哪个更厉害，爹爹说是吴有虚。可我更喜欢桑素纹。吴有虚是修道者，有一些特异的本事不稀奇，桑素纹一介普通人，却能修成绝世医术。她的品德比医术更难得，日复一日行走人间，替穷苦百姓治病。”

当归含笑谦逊：“医道浩如烟海，穷尽一生之力也不过略窥皮毛，谁敢妄称第一。有的人擅长外科，有的人擅长内科，甚或街头巷尾的游方郎中，也有其独门秘方。家师在医学上略有心得，但神医是绝不敢当的，愿与天下同道切磋请教。”

居苧蔻翻了个白眼，鄙视道：“你这人好不爽利，虚伪得很。听爹爹说，吴有虚风趣机智，平易近人，怎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闭嘴！休得无礼。”

居夫人回过神，厉声喝止女儿的口无遮拦，然后向当归赔礼：“小丫头不懂事，何仙长请莫计较。”

当归笑称无妨，又问道：“居先生认识家师？”

“别听那丫头瞎吹嘘，拙夫久仰吴仙长大名，欲聆听教诲，可惜无缘。对了，这两根白骨头送予何仙长，请笑纳。”

居夫人从丫鬟手里取过海螵蛸，双手捧着呈给当归。

当归道谢接了，说道：“在下打算在镇子上游玩一夜，携带此物不方便，可否暂且寄存在贵店？”

这原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居夫人却略现迟疑，才应承下。她叫唐五河把海螵蛸拿到里屋收好，向当归抱歉地说：“今晚犬子将成亲，实在是太忙，无暇接待何仙长。”

当归识趣，马上提出告辞，三人离开药铺。

“喂，你千万不要用海螵蛸瞎搞，”居苧蔻在后面喊道，“浪费材料不说，还有毒。你住在哪里，要不待我回荒月城后去找你，咱们一起研究。”

她不甘心失去珍贵的药材，变着法子想要回来。

经这么一说，当归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回过身郑重告诫：“你的智慧丹要如何调制，我不清楚，但强行提升体力精神力的药物往往有后遗症，损伤身体，最好不要轻易尝试。”

居苧蔻心中一动，爹爹收录的秘方里着实讲过有此危害，这小子不愧为吴有虚弟子，有些见识。紧接着，她醒悟过来，气愤地冲当归的背影大叫。

“你早知道海螵蛸的功效，却胡说什么清热利胆，骗子！把海螵蛸还给我！”

当归假装没听见，加快脚步出门而去。

走出一段路后，柳拾肆问道：“那海螵蛸究竟是什么东西？”

“制作潜灵丹的主要原料，很难搞到。”

“江湖上人人渴求的潜灵丹是用这东西做的……”柳拾肆感到了蹊跷，“居家小姑娘试图炼制，难道懂得秘方？”

当归否认：“按说不可能，潜灵丹的制法很复杂，且需以真气和五行能量配合，寻常药坊绝难成功。即便由我来炼，出药率也在七成以下。柳道兄，居家是什么来头，那间店铺透着古怪。”

居维良非祖居荒月城，三十年前从楚江国迁来，开了一家小医馆。在荒月城开店，需要到市政厅登记，缴纳契约费。医馆因牵涉人命，市政厅的管理比其他行业更严格，额外收五金币的保证金，并要求三名当地居民作保。居维良初到时十分窘迫，带着妻子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租住在贫民街的小破屋中，交不起开馆费用，也找不到保人。

于是夫妻俩不挂招牌，私下里给街坊们看病，收取微薄酬金。居维良的医术极其了得，堪称药到病除，很快名声传开，富人也找上门求诊。居家的医馆搬到繁华商业中心，为了纪念创业的艰辛，依然不挂招牌。不过在市政厅登记造册必须有名字，居维良别出心裁，将自己的店铺命名为“生死关”。此名字大反杏林之常规，完全不像医馆药店，从中可窥出居维良的自负。他曾夸口：“这里便是生与死的关口，我来把守。能活的，决计死不了；我治不好的，求天神也白搭。”

居家的生意越做越大，除医馆外，兼营药材生意，遍及西域诸城和晋阳国西北。夫妻俩脾性相反，居维良内向寡言，专注于医道，不顾世务；居夫人热情爽朗，八面玲珑。这样反而成为良配，丈夫专管治病，妻子负责生意，将居家药铺整治得红红火火。

论财力，居家在荒月城算不上顶尖，但人终有生病的时候，因此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人人敬重他们。今晚的婚礼，料想荒月城的头面人物均将出席，城主萨多索也不例外。

听罢柳拾肆的介绍，当归开起了玩笑：“怎么没邀请你，你还说居家得知我和苏离的身份后，必当作贵客。可刚才居夫人毫无表示，哈哈。”

柳拾肆纳闷不已：“的确很奇怪。非是在下自大，在西域‘柳拾肆’的名头有点儿分量，明明已经面对面遇上，却不肯顺水推舟邀请，委实伤面子。我同居家没打过交道，只道听途说，居夫人善于交际，不该做出失礼的行为。”

当归安慰道：“或许居夫人忙于婚事，一时疏忽大意。”

柳拾肆耸了耸肩，其实他并不在意是否被邀请，只是看出居夫人表现反常，得知何当归是吴有虚弟子时，她好像露出惊慌之意。

这时，苏离突然开腔：“你们有没有感觉到，有人在窥视。”

当归和柳拾肆一怔，赶忙运起“侦测术”，查探周围的能量波动。

“不必查了，现在已消失，”苏离说道，“在进药店前，身后有一丝极微弱的能量闪现，我旋即侦查，什么都未发现。从店里出来的一瞬间，又发生能量干扰，来源是十几米外的路口。那边人来人外，过于杂乱，分辨不出异常。”

PS：清明回老家扫墓，请假一天，请友多多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