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 开打

一番话说完，成天殿中寂静无声，谁都料不到戚天龙背叛云舞阳的理由是这个。但转念再想想，戚天龙对人对己均极为严苛，平日里负责天柱峰内部的法纪，不徇私情。说好听点儿叫公正严明，说不好听则属于偏执变态。做出这样的选择，倒也符合其性格。

丁双胤志得意满，哈哈笑着说风凉话：“既然云神君难舍红尘，不如带令郎远离修道之事，找个乡下地方隐居，安享天伦之乐。”

云舞阳脸上一贯的狂傲气概收敛了起来，表情严肃，目光平静，叫人捉摸不透心意所在。

“戚尊者，你的话有几分道理，我掌管天柱峰确有一些不当之举措，弟兄们因此而心怀不满，我能体会到。不过若谈起天道，你未免坐井观天了。初接任大位时，我也曾踌躇满志，欲一统万法宗扫平修道界。后来修炼渐深，又往星罗国行走，同卡珊德拉切磋论道，方隐隐领悟到纷乱世相下的暗流和秘密。这个世界并非你们想象得那么简单，所谓‘天道’，只怕是‘人之道’，冥冥中有一只手在拨弄所有人的命运。相形之下，一门一派的兴衰算得上什么。我想要弄清楚‘天道’究竟为何物，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上面，疏忽了门派的管理，以致今日之祸。”

大殿中的修道者们再一次意外和惊讶，云舞阳说的是什么意思？“天道”虚假，被人为掌控？这怎么可能！莫非他心知大势已去，编排谎言来扰乱局势，迷惑众人的心智？可瞧云舞阳的神态，不像在撒谎……

丁双胤喝道：“别再耍花样，老实认命吧。投降，便放你父子俩一条生路，否则是自取灭亡。看你适才的出手，似乎身负内伤，难道抵得住我们几十人围攻？”

云舞阳的伤势未对手下隐瞒，丁双胤得姜承志密报，之后又捉住姬云飞当人质，才下决心明打明上天柱峰挑战。原计划是偷袭，由姜承志和郎世坤将云舞阳骗到偏僻处，大伙儿一拥而上围攻。

“没错，我有伤在身，”云舞阳满不在乎地回答，“不如咱们单挑一场，你赢了，云某任凭处置，你输了，就哪来哪回赶紧滚下山。”

丁双胤微蹙眉头，对云舞阳的挑战不置可否。

如果云舞阳安然无恙，丁双胤绝不肯自讨苦头，有大把的理由推拒。但现在云舞阳带伤，是大好机会，在决斗中一举击败紫雷神君，传到江湖上将大大长脸，并且有利于压服天柱峰弟子。相反，连受伤者的挑战都不敢答应，太丢脸了，虽然在场的人是亲信或对方的叛徒，不至于把丑事说出去，但他们心中想必会瞧不起。

丁双胤正在盘算得失，忽然察觉到身周的五行能量涌动，地面轻颤。他急忙跃起，身体刚上到半空，一根尖刺从原来站立的地方钻出。

有人施展“地刺术”偷袭。除丁双胤外，其他修道者站立的地面也出现隆起或下陷，众人以为云舞阳动手，慌忙躲避防御。

轰隆，大殿的屋顶崩塌，露出一个大洞。躺在地上的姬云飞一跃而起，叫道：“云舞阳，快走！”

他身怀暗能量，穴道被封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松动。早上将人装入箱子前，一名万法宗弟子封锁了姬云飞的任督二脉，此刻近四小时过去，已彻底失效。姬云飞一直在想办法脱身，苦无机会。云舞阳提出决斗，两人一旦打起来，将面临不死不休的局面。趁着混乱，或许姬云飞逃跑的机会增加，但他不能弃云舞阳而去。毕竟云舞阳刚冒险搭救过，姬云飞对自己说，不要欠这家伙的情。

姬云飞释放五行神术后，随即纵向屋顶的洞口。

云舞阳却没跟上，运虚劲朝姬云飞拍出一掌，大声吼道：“你只管自己逃，我自有分寸。”

劲风席卷，一下子把姬云飞送出洞口。接着，云舞阳发出啸吟，声振长空，如苍龙翱翔，回**在整座天柱峰。每一座山谷，每一片森林，每一个角落，全都能听见这恢弘蓬勃的长啸声。

成天殿的四周阴暗下来，灰蒙蒙雾气缭绕，狂风呜呜地鸣响，殿前的两排大树被吹得剧烈摇摆，窗户乒乓撞击。云层在极低的空中聚集，闪电的能量在酝酿，大殿正处于一切变故的风暴眼之中。

殿内的修道者首当其冲，更是感到了压力。一个庞大能量场已经在周围的空间中布下，飞快增长，并带有电磁属性，就像极高天空中的电磁风暴一样。电磁能量可干扰真气的运行，是修道者的大忌，而云舞阳偏偏最擅长这一手。

丁双胤率先扑上，催动竖琴，连发七道无形剑气攻击云舞阳。同时他焦急喊叫：“大伙一起上，速战速决！”

不消招呼，众手下纷纷取出法宝，围了过来。迟东来、耶律熊元等人马也加入战团。天柱峰的三位尊者和六名分堂主袖手旁观，虽说他们背叛云舞阳，但念及旧情，不愿意兵刃相见。孔定山和祁鸣之冲上前，帮助云舞阳。

云舞阳又一声断喝，成天殿上空的云层爆发出耀眼光芒，雷声轰鸣。数十条闪电垂落，穿透屋顶，击向一干敌对修道者。

这是“九乙破雷刀”中威力最大的一式群攻法术，其实已非传统的东方道法，而是掺杂着星罗国卡珊德拉家族的秘技“神谕术”。多年前云舞阳前往西方游历，与卡珊德拉族长比试交流，深受启发，取得技艺的突破。

神谕术是利用暗能量网络的能量，与东方的道法比各有所长。其最大特点是隐蔽性，普通修道者觉察不到暗能量变化。云舞阳召唤如此密集强劲的闪电阵，需酝酿很长时间，方才交谈的时候，他故意长篇大论拖延，同时偷偷蓄力。如果用东方法术的路子早就暴露了，全靠神谕术遮掩。

当然，真正的神谕术需要如珊瑚般特殊体质，或“海神权杖”那样的暗能量信号控制器，云舞阳两者都不具备，仅发挥出皮毛。

青白色的闪电肆虐成天殿内，一阵惊呼惨叫声后，围攻的敌人倒下一半。

丁双胤、迟东来、耶律熊元等功力较高者防住了闪电，迅速反扑。大家全使出浑身解数，玩命围殴，欲尽快将云舞阳置于死地。

云舞阳的啸声定然惊动了天柱峰上的所有人，成天殿方位的异象，亦能从远处望见，散落在各处的弟子会前来打探情况。

修道者性情疏旷，因此修道门派和世俗的团体帮派不同，上下级、成员间关系松散，尊者和分堂主仅行使职司，并不能完全控制下属。况且云舞阳不傻，平时有所留意，禁止中高层弟子发展私人势力。大部分普通弟子，只认云舞阳一个人，根本不睬尊者和分堂主，如果他们赶来成天殿，形势将不可收拾。

从一开始，丁双胤就打定突然袭击的主意，杀死云舞阳使天柱峰群龙无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