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下山遇阻

第二天上课，苏离看见当归后显出尴尬之色，犹豫了半晌，走过来把他叫到院子里，口吃着道歉。

“对不起，那能量已经被吸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掌教真人不许我泄露这件事……”

当归摆摆手，大度地说道：“没关系，你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你曾帮过我好几次，这点儿小事算得了什么。上次去眉山府买到两个吃灰果，送给你养，可以清洁空气。”

吃灰果当归拿到手已有一段日子，虽说打算当礼物送给苏离，但他身为草药的狂热爱好者，忍不住自己先研究一番，迟迟没有送出去。

苏离连忙推却：“不，我不能要……”

“别客气啦，大家份属同门，理当关爱体谅，你千万别把昨天的事放在心上。”

这小子有点儿恬不知耻，浑忘记自己当时那样子，呲牙咧嘴，像是要把苏离吃掉。

两人回到教室，当归刚坐定，楚楚递过来一张小纸条：“你跟她搞什么鬼？昨天比试是怎回事？”

当归回道：“没事。”

楚楚看着纸条上简短的两个字，噘噘嘴不满意，但也没继续追问。

由于偷窃事件，峨嵋山明显加强了警戒。求知堂弟子的宿舍守拙观和玉清院由甲组弟子们轮流值夜，并增加一条新规定，九点半前必须回屋就寝，不得在外面逗留。

此外，为预备弟子划定了活动范围，只许在神秀峰和五莲峰之间玩耍，其他地方一律不准去。因为这两座山上有原道宗的众多办事机构，往来的人比较多，不容易出事。

求知堂众弟子对新规定怨声载道，尤以贺亚男为最，她仍是到处乱窜，把禁令当作耳旁风。一次去落雁峰捉大蜈蚣被叶知秋偶然碰上，向来和蔼可亲的叶师傅拉下脸来将她狠狠训斥一顿，并罚站三个下午。

其他人见贺亚男都吃了瘪，纷纷收敛起来，老老实实地遵守规定，一时间峨嵋山上安静许多。

其间，还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那个剑道课当晚，众同门都入睡时，张子平悄悄来到当归的寝室，请求道：“你帮我弄一颗离火丹好吗？”

当归十分诧异，看着他没说话。

“你太不谨慎，这种事岂可当着其他人说。”张子平解释道。

原来他是在提防单威和陈俊。当归心中涌起一阵不舒服的感觉，却不好多说什么，淡淡地应承了。

命运是预防不住的，该来的终究要来。

这天午饭后，当归与张子平等人离开膳堂，楚楚从后面叫住，说有事情商量。小丫头心事重重，卖货时漫不经心。等到人群散去，她放下碗筷说：“当归，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前晚老黄的儿子突发急病，请了两个大夫瞧，都说是必死无救。他急得不得了，刚才来找我。”

老黄是厨房的帮工，楚楚卖的货大多数由他转购，现在遇到了麻烦自然要帮忙。

当归满口应允：“没问题，如果是救人性命，先斩后奏拿师父的药没关系。他生的什么病？需要哪种珍贵药材？”

“大夫没能确诊。”

“什么？那绝对不行，”当归连连摇头，严词拒绝，“不知道病情，不能乱下药。”

楚楚犹豫片刻，为难地说：“我想请你去给他看病……”

出诊看病？当归心动。

他自幼喜爱医术，曾立志要当个名医。入峨嵋山修道后，虽然眼界开阔有了更多的想法，但长期跟着吴有虚炼丹熬药，对医药的痴迷有增无减，技术也大大长进。尤其是前次在眉山府大显身手，治好了小宝的怪病，更增添他的信心。楚楚开口相求，正戳中心头痒处。

“好，我试试看，但不保证能治好。”当归嘴上谦逊，心里面踌躇满志。

楚楚没想到他答应得痛快，又惊讶又感动：“谢谢，你肯冒险去山下，真是谢谢啦。”

冒险下山？当归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眼下已发布禁足令，不允许外出。

“老黄家住哪里？”

“在青萍峰山脚下。”

青萍峰是峨嵋山系最外面的一个山头，已超出正常的活动范围。按门规，求知堂弟子私自下山，至少要禁闭一个月，禁足令期间加倍处罚。

当归有些打怵，如果再关禁闭，今年的考试又要错过。然而，他从小在药铺长大，“医者父母心”几个字牢记在心，见死不救的事情决做不出来。

正在两难间，他转念想起一件事，放下心来：“我是正式弟子，万一被抓住，可以找借口推卸。”

楚楚欣喜拍手：“可不是吗，我居然忘记了。好，我们马上去找老黄。”

她一跃而起，拖当归来到后面的厨房。一个四十多岁的粗朴汉子在那里急得团团转，看见楚楚后忙迎上来，问道：“找到愿意帮忙的仙长么？”

楚楚把当归推上前，得意道：“名医在此，他叫何当归，何神医。”

老黄见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不敢相信地说：“是他么……这哪成，楚楚，别开玩笑。”

楚楚面露惭愧，辩解道：“他是吴有虚的嫡传弟子，‘吴药王’的大名你总该听说过吧？对不起，老黄，我确实跟师门长辈没交情，只能找他。当归很厉害的，肯定能治好孩子的病。”

当归心想，好啊，你个小丫头，原来是没办法才找到我头上，非争一口气不可。

“救人如救火，无须多言。我先去看看，如果治不好，再另找高明大夫。”

老黄本想让楚楚请原道宗的资深弟子出诊，没想到来了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心下失望。随后听说是吴有虚的弟子，又重新起一线希望。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

“那就有劳小神医了，您什么时候能过去？”

“下午上完课就去，只是不认识路。”

楚楚说道：“老黄，你先赶回家，在青萍峰通往村子的路口等候。”

下午是格物课，上到四点钟结束，当归去百草谷拿了医箱，朝青萍峰方向飞去。将要出原道宗地界时，他停下来看看四周，似乎没人巡逻，便放心大胆地继续前行。不料，刚飞出一分多钟，两道身影从下方掠起，急速靠近，同时响起喝令：“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