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女神之泪

警戒法阵是专门用来监视修道人的阵法，它通过五行能量的不同排列方式，激发特定的能量波动。而每一个修道人体内的能量都或多或少向外面散发，当接近法阵时，两种能量碰撞在一起，会发出警戒信号，通知法阵的看守者。相反，身无真气的普通人可以任意通过法阵。

修道人要想不惊动警戒法阵，必须持有通行令牌。令牌上面也刻着一个微型法阵，发出信号，抵消警戒法阵的能量。

这听起来很玄妙，却真的管用，据说是葛抱朴发明的，如今的人们不知道原理，只会照葫芦画瓢。

在峨嵋山上有许多禁地，附近布置着警戒法阵，以防止不怀好意的修道者接近，千碧林即其中之一。同时，有些原道宗弟子因职责所需，统一配有通行令牌，可自由出入。

至于预备弟子，当然没有令牌。贺亚男去年来千碧林时，不小心触动法阵，立刻被擒获，因此印象深刻。只是她没想到，当归与众不同。后者经常奉吴有虚之命去山中采药，拥有一块通行令牌。

当归从怀里拿出一块赤铜牌晃一晃，得意道：“我有令牌哦。”

贺亚男大喜，蹦起来嚷嚷：“太好啦，我一直想去近处看看千碧林。嗯，以后还可以用令牌去很多不准去的禁地玩，哈哈。”

当归说道：“你发现没有，从北向南，越靠近千碧林，草的品种越稀奇古怪。我听师父说过，长期受电磁能量照射，生物会受到伤害，发生变异。我想，这些草与常见的品种似是而非，就是被地底下天雷斗霄阵影响的结果，在千碧林山谷口，可能有更神奇的花草。”

贺亚男道：“那还等什么，快去呀。”

“不行，你们不能去山谷口，那里是禁地。”

姬云飞不知何时来到附近，神情严肃地阻止。

当归暗暗称奇，这小子是除了贺亚男之外最会胡闹的一个，今天怎么搬出门规来？况且他向来嬉皮笑脸，很少有一本正经的模样。

“不关你的事。警告你，不许回去乱多嘴。”贺老大板起脸说道。

姬云飞刚刚救过众人的命，当归对他的敌意消除了许多，于是笑着说：“我们不进谷，只在外面看一看。”

姬云飞心知拦不住他们两人，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当归与贺亚男越过警戒法阵，前往坡底，姬云飞跟在后面。

贺亚男皱起眉：“你为什么跟着我们？”

“我也想看看热闹，不行吗？”

“那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发现稀奇的花草不许抢，我们先挑，剩下的才给你。”

当归不理睬他两人斗嘴，一边埋头观察挑选花草，一边前行，很快抵达谷底。

山谷底的植物更加繁盛，连寄奴草、紫花地丁等低矮草类也有一人多高。茂密的草丛将视线遮住，这里距离虽然近了，反而看不到千碧林的入口。

当归转头四下观望，发现右侧的野草似乎有踩踏的痕迹，便顺着走下去。走出约六十多米，眼前出现一块两尺方圆的空地，空地中心孤零零生着一株小草，周围的地面光洁平整，没有任何植物。

那株小草约一尺多高，茎叶都呈现淡淡的水绿色，看上去纤细柔弱，与四周高大粗壮、颜色暗淡的野草形成鲜明对比。当归诧异不解，一边仔细观察小草的外形，一边回忆《本草图鉴》相对照。

小草无风自摆两下，仿佛也在好奇地注视他。

“咦，这是什么草？”贺亚男说道，伸手去拿小草的叶子。

不料，那株小草突然向后一弯，她的手捞了个空。

“奇怪，没有风呀。”

贺亚男嘟囔着，再次探手。然而小草又向旁边倾倒，躲开其魔爪。

这下贺亚男来了兴致：“哈哈，你还会躲，看我不抓住你。”

她张开五指疾抓，小草来不及闪避，就在手指将碰到草叶的一瞬间，忽觉手腕一紧，被提了起来。回头一看，姬云飞正满脸怒气地望着她。

“别碰它。”姬云飞喝道。

“你干什么，说好是我们先挑。”

“这棵草是我种的，不是野生。”

贺亚男火了，腾地站起来，与姬云飞鼻子对鼻子，眼对眼：“胡说八道，你当我是白痴吗？”

“我没当你是白痴，你比白痴还是要稍微聪明一点儿。”

“你——”

贺亚男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要论斗嘴，她远不是姬云飞对手。

当归却像没听见一样，呆呆盯着那株小草出神。好半天，他猛然大叫起来：“帝女蕙！这是帝女蕙！”

葛抱朴所著《本草图鉴》的最后一章名为“重生药”，里面讲到过扶桑叶、紫瑶萍、九品莲“三大灵药”，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只要有以上三种草药之一，即可保住性命。

这三大灵药是修道大门派必备的宝物，峨嵋原道宗便拥有一棵九品莲，吴有虚每年会以莲花为原料制作十二粒“回魂丹”，以备不测。

除三大灵药之外，还有一种传说中的仙草，帝女蕙。

据《神话志》记载，帝女蕙是天帝的女儿嫦羲所化。嫦羲爱上了一位叫做蚩俊的凡人，天帝十分恼火，把蚩俊变成一块大石头，就是如今的太华山，修道界召开说法大会之地。嫦羲悲痛至极，投身下界，化身为一株小草，生长在太华山间，与心爱的人为伴。每到蚩俊死去的那一天清晨，小草会流出一颗悲伤的眼泪，叫做“女神之泪”。

这女神之泪，是世间最奇妙的仙药。

三大灵药仅仅是保住性命，如果伤得太重，依然会留下后遗症。比如流霞长老的毒，九品莲便解不了。女神之泪则可使人完全恢复生机，断的胳膊能接上，瞎的眼睛能重见光明。而且，女神之泪具有脱胎换骨的功效，白痴吃了可变成聪明绝顶的才子，修道者吃了可重塑经脉，再造丹田。

因此，帝女蕙是每一个修道者梦寐以求的宝物。只是千百年来，关于帝女蕙的传说无数，却极少有人真正见过它。

当归能认出帝女蕙，是源于《本草图鉴》上的一句话：“身为草木而灵性几近人类。”

帝女蕙身为植物，却像动物一样能够对外界作出反应。所以，当贺亚男伸手来抓时，它躲闪避让。当归吃惊之后，立刻想到这或许是传说中的仙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