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紫竹峰千碧林

当归和楚楚听说是去那里找花草，都犹豫起来。贺亚男等半天不见两人出声，不耐烦道：“快说话呀，不敢去么？胆小鬼，我被罚过一次都不害怕，你们怕什么。”

当归疑问道：“我听说千碧林是死地，怎会有珍稀花草？”

“这你就不懂啦，山谷内的确是死地，但靠近山谷口方圆数百米生长着许多花草和虫豸，外形好奇怪，大部分我都不认识。不多说，你去一看便知。到底去不去呀，难道你真打算在地上爬？”

当归脑海中出现齐怀诚等人的嘴脸，心一横咬牙说道：“好，咱们去看看。”

贺亚男兴奋不已：“太好了，我一直想再去一次呢。别担心，咱们不进山谷，如果被发现，可找借口放赖。上次我只被关了半年，这次最多再关半年，到时候咱们三个一齐住三省洞玩耍，不怕寂寞。”

楚楚在心中盘算，有贺亚男顶缸，即便受处罚也不至于很重，于是装出仗义的样子：“唉，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在日照峰山脚下会齐，向千碧林进发。飞出五十多里后，楚楚叫苦：“不行了，我体内的真气已控制不住，赶紧降落吧。”

天雷斗霄阵的力量极其强大，虽然在地下好几千米深，仍然释放出电磁能量，干扰真气运行。楚楚的功力比贺亚男弱，率先抵受不住。只不知为何，真气更弱的当归丝毫没感觉异样。

三人落下，开始步行。这里的景观与峨嵋山其他地方不同，草木很稀疏，大多是离离草、沙棘之类，长得分外矮壮。地面呈现赤铜色，坚硬干燥，动物很少见。走了一刻多钟，贺亚男加快脚步往前面跑去，嘴里喊着：“快，快，马上到了。”

当归和楚楚紧紧跟上，爬上一道山坡后，千碧林出现。两人看着眼前的景色，惊讶得瞪大眼睛，张嘴结舌，不知该说什么好。贺亚男得意道：“怎么样，吓一跳吧？我上次来时与你们一样。”

千碧林位于南坡下，从上往下看去，山谷中迷雾重重，隐约露出无数根碧绿的石柱，一行行一排排，如枪戟般插向天空，气势雄壮。在石林的中心地带，不时窜起蓝白色电火花，噼啪作响，想必是“五行正雷阵”之所在。

然而这还不算稀奇，最令人讶异的是整个南山坡。

山坡上生满了各式各样的奇异草类，看上去既陌生又熟悉。说熟悉，是因为那些草当归等人都认识；说陌生，是它们与平时见惯的大不一样。

比如说左侧有一丛太阳花，花朵足有碗口大，比正常的大出七八倍；旁边生着一棵将军草，茎杆竟然有小拇指粗细，拿来斗草肯定战无不胜。此外还有石竹、雏菊、芥子兰等野花，都外形特别粗大，花朵颜色暗淡发灰，透出一股子死气，说不出的诡异。

四周静谧安详，连风都没有一丝，怪异的花草们直挺挺矗立着，一动不动。

楚楚缩了缩肩头，迟疑着打起退堂鼓：“我觉得这地方挺古怪，有不太好的预感……我们回去吧。”

贺亚男大咧咧挥手，说道：“甭害怕，山坡上没有任何毒物猛兽，只是虫子多一些，你们过来看。”说着，她从身旁掰断一根沙棘枝，向前走出数米，挥动树枝在草丛里乱扫。

野草晃动起来，沙沙作响，许多小黑点乍然现身，四处蠕动乱爬。

那都是些米粒大小的甲壳虫，不断从草叶子里、从花瓣中冒出来，越来越多。它们好像能招呼同伴，以贺亚男为起点，如同水波扩散，花草摇曳着一层层向远处传递，成千上万的黑点涌现，整片山坡都被小甲壳虫覆盖。

楚楚尖叫一声，蒙住眼睛掉头就跑，一转眼越过山梁消失。当归也看得头皮发麻，恶心至极。而贺亚男还在那里用树枝不停地拨拉，嘴里嚷着“真好玩，你们快过来”。

当归走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胳膊，拽着退回到山梁上，斥责道：“你搞什么鬼！”

贺亚男不明所以，大睁着眼睛说：“怎么啦……哦，你害怕吗？真胆小，那些虫子不咬人的。”

楚楚从一块大石头后面探出半个脑袋，颤抖着声音说：“赶紧回去吧，我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你们不走我自己走啦。”

当归犹豫不决，南山坡上的花草如此怪异，说不定能找到珍奇品种，但要深入进去搜寻，又有些胆怯。他倒不是怕虫子咬人，而是实在太恶心，一看那些密密麻麻蠕动的小黑点，就忍不住浑身发软。

便在此时，忽然一声长吟从山谷中响起，盘旋宛转，声音由低沉逐渐增高，初起时如燕子徘徊，继而似苍鹰翱翔，最后响彻天际，龙腾九霄。

当归与贺亚男面面相觑，心中同时浮现起一个念头：是云舞阳！

啸声持续了几分钟，慢慢平息。楚楚被吸引，从石头后走出来：“是云舞阳么？好有气势，不愧为四神君之首。”

贺亚男突然提气大喊：“云舞阳！云舞阳！是你吗？你能听见我吗？”

当归和楚楚吓一大跳，后者慌忙伸手去捂贺亚男的嘴，焦急阻止：“你干什么，发疯了？”

贺亚男拨开她的手，嬉笑道：“别慌张，云舞阳被关在法阵里，出不来，我跟他聊聊。”

当归不以为然：“这里隔千碧林中心有几千米，他根本听不见你喊叫——”

话没讲完，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在身边响起：“小姑娘，你想同我聊什么？”

三人大惊失色，同时向后跳开，扭头四下观望，寻找声音的来处。然而山坡上空****，没有半个人影。

那个声音又说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贺亚男神情紧张，试探着问：“你是云舞阳……能听见我说话？”

那个声音回答：“正是云某，若听不见你说话，怎能对答。”

贺亚男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鬼。只要不是鬼，她贺老大就不怕：“我叫贺亚男，是峨嵋原道宗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