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上课出了小风头

两位长老一走，同学们将当归团团围住，七嘴八舌说个不休。张子平责怪他不该顶撞师长；楚楚用夸张的语调大拍马屁，称赞功夫厉害；贺亚男和其他人则关心他何时修炼出真气，为什么进境飞快。当归第一次成为众所瞩目的中心，不禁飘飘然。

闹腾半天，将近晚饭时间，众人一哄而散，只有张子平陪当归徒步往回走。等来到膳堂时，弟子们都吃得差不多，厅内没几个人。

楚楚正坐在饭桌边不停地朝门口张望，看见两人后立刻跑上前：“张师兄，我跟何大哥说会儿话，你们反正住在一起，晚上再聊。”

张子平笑道你们慢慢聊，自去盛饭。楚楚拉当归坐下，盯着他脸直看，笑嘻嘻不说话。当归有些不自在，说道：“看啥呢，有话快说。”

楚楚鼻腔里哼一声，撇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老实人，没想到比谁都滑头。”

“我怎么滑头了？”

“哼，还敢装，你早炼出了真气不是，扮猪吃老虎，让马德和齐怀诚吃一个大亏。”

“哪有，我的确是在三省洞禁闭时炼出的真气。”当归连忙解释。

楚楚哪里肯信，嗤笑不已：“别吹牛皮啦，你以为你是苏离呀，炼两个月真气就能震断马德的手腕。你骗骗贺亚男那种缺心眼还成，可瞒不过我。”

当归明白跟她说不清楚，只好闭上嘴。

楚楚以为他默认，洋洋得意，继续取笑说：“你的野心不小啊，居然想扬威天下。还有，那个‘人用刀、刀用人’的说法，听起来挺唬人的。”

当归苦笑，其实那句话是吴有虚说的。求知堂甲组弟子每人都有统一配发的宝剑，上剑道课用，当归因为炼不出真气，鸣玉不许他领剑。他正当十六七岁的好胜年纪，看同门带着宝剑晃来晃去，十分眼红，便去求师父。吴有虚“炼器”之名远播修道界，炼一把宝剑轻而易举。

没成想，吴有虚听了请求后，一口拒绝：“凭你的水平，拿再好的宝剑也没用，反而更危险。要知道是人使剑，不是剑使人。”

当归沮丧不已，原话却记在心中，今日下午被鸣玉羞辱，一生气复述出来。而实际上，以他目前的境界，根本无法领会话中的涵义。至于“百胜刀”之名，则是从那个梦境中得到的灵感。他本来脱口想说“胜天刀”，幸好脑子转得快，话到嘴边改了口，否则起一个与葛祖师宝刀相同的名字，岂不被人耻笑不自量力？

楚楚看他埋头吃饭不说话，便抱起身旁的大包，在里面翻找，一样样拿出许多东西。全部是好吃的，腊肠、熏羊肉、炸刀鱼等，令人食指大动。

“这些给你，留着慢慢吃。”小丫头说道。

当归咽了口唾液，意志非常不坚定地拒绝：“我买不起。”

“不要钱，是我家里做的年货，特意带给你尝尝鲜。前几天张紫燕嘴馋想买，我都没舍得呢。”

贪财鬼一反常态的大方，令当归心生警惕：“师父出门不在，我不能偷拿丹药。”

楚楚一下子跳了起来，涨红脸道：“你……你……好，不要算了！”说着，拿起桌上的食物，往包里塞。

当归见小丫头真的生气，急忙按住她的手，赔笑道歉：“开个玩笑嘛，在三省洞时，是你托人给我送鸡蛋吧？多谢啦。我已经学会‘续命丸’和‘九转丹’的制法，师父不在可以自己熬炼。”

楚楚立刻转怒为喜，瞪起眼噘起嘴：“还算你有良心，明天就开始熬药！哼，刚才惹我生气，丹药做好后先每样送三粒赔罪。”

当归笑道：“果然不怀好意，我没猜错，哈哈。”

尽管嘴上这样讲，他心底对楚楚很怀有一份感激之情。在三省洞关禁闭时，楚楚贿赂了送饭弟子，经常在青菜里夹带鸡蛋和肉。当归倒不为嘴馋，只是一个人独处分外寂寞，有人关心自己、想着自己，心中自然感到温暖。即便楚楚不说，他也打定主意要炼几颗丹药送给她。

并且，在感念楚楚的同时，也产生一些不愉快想法。张子平在求知堂呆了二十几年，与许多正式弟子有交情，却不肯找人情关照，似乎没把自己放在心上。这个念头只一闪而过，随即他便责备自己小心眼，胡思乱想。

但不管怎么说，楚楚小丫头是四十几个同门中对他最好的一个。

第二天上午是本学期新开的一门课，讲授阵法，叫做“奇门遁甲”。它以五行、易理、格物等知识为原理，以剑道、拳法、飞行术为应用法门，理论与实战相结合，包纳以前所学过的各门道术，难度极大，是甲组的最后一门课程。

奇门遁甲包括两方面内容，首先是多人配合群殴的方法，例如七个人可以组成北斗七星阵，威力比各自为战大好几倍。另一方面，还可以利用大自然的能量，草木山石、河川湖泽等都可用来摆阵。

在修道界最有名的当属“天雷斗霄阵”，它由葛抱朴亲自设置，守护着峨嵋山灵气之源，凡进入攻击范围的生灵，瞬间化为飞灰。十几年前东昆仑万法宗的万妙神君率邪道众高手偷袭峨嵋，便是被此阵吓退。

教奇门遁甲课的是九长老之一常自在，一个高大魁梧、满面红光、声音洪亮的老头。他先讲解了一段四时变化的原理，然后命每个人画一张“四象阵”的阵图。

设计阵图很不简单，首先要确定每一个守阵人的防御方位，其次需考虑互相之间的走位和穿插线路，以及使用哪一路道术相配合。甲组弟子们聚精会神地思考，教室内安静无声。

四象又称四时，在时间上分春夏秋冬四季，在空间上为东西南北，即太阳、少阳、太阴、少阴。因为先天之气的流动，阴阳间互相转化，夏天到秋天，阳气从北向南流动，修道术语称之为“太阳转少阴”。所以，摆四象阵的关键在控制好阳气流动的方位和数量。

当归跟随吴有虚学炼丹，对五行四象的道理最在行，加上平时喜欢看杂，画四象图可谓轻松愉快。不一会儿即把阵图画好，并做出详细注解。他抬头观望，见同学们都在皱眉思索，心下未免有点儿小得意。

然而目光扫到苏离时，发现臭丫头纸笔早已收拾利索，正埋头阅读一本大厚。少年登时被凉水浇头，好心情去掉一大半。

总有一天我会胜过你，当归暗暗发誓。

PS：看到有的读者评论“苏离是圣女”、“当归是葛抱朴转世”等等，我忍不住想解释一下。这是很长的小说，目前才写了5万字，如果这就被猜到剧情走向，我的构思是不是太草率。不要小瞧我好吗，哈哈哈。请耐心往下看，我自信脑洞还是蛮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