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两本奇怪的书
当归心中一片混乱,第一个念头是赶紧离开藏经阁,别惹祸上身。同时又忍不住猜测,三楼到底有什么?杜蘅兰去偷吗?
他控制不住好奇心,走上楼梯。
三楼窗户紧闭,阴暗潮湿,或许很少有人来的缘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霉烂和尘土味。出乎当归意料,屋子里只有一排架靠墙而立,显得非常空**。走到近前,映入眼帘的一个个名令他心惊肉跳:《赤阳神功》,《守静养虚功》,《玄溟炼魂针》,《天火紫雷诀》……守静养虚功是掌教真人修习的法诀,其余三种都听说过,属东昆仑万法宗邪门内功,那地火神君许天成炼的就是赤阳神功。原道宗怎会收藏邪道的功法?
此外还有很多闻所未闻的名字,料想也非同寻常。
当归上下打量,发现最下层一排有两处有空隙,旁边的略微朝内侧倾倒,说明那地方原来有,被抽走了。他伸手摸拭,空隙处没有积灰,刚被拿走不久,很可能是杜蘅兰干的。
藏经阁的都有编号,分门别类排列,便于查找。当归俯身查看,空隙两边的是甲寅三十一号和三十三号,另一处是甲寅七十九号和八十一号,很显然,被取走的是甲寅三十二号和八十号。
当归回到二楼,从井索明座位后的柜子里取出藏目录,按编号查阅。甲寅三十二号是《灵魂与肉体》,甲寅八十号是《转世重生的三种方法》,作者为同一人,阿里斯·多德。
他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原来杜蘅兰只是出于好玩,并非要偷练功法。什么灵魂肉体转世重生,一看就是装神弄鬼。当归入原道宗已久,明白神仙鬼怪乃虚幻缥缈之事,修道不过是强身健体罢了。又想,作者的名字看起来像西方星罗国人,世人传说那一国信奉歪道邪说,果然不假。
遭意外打扰,当归失去了读的心情,下楼翻窗跳出,奔膳堂而去。来到大门口,正遇上苏离提空盘子出来。他俩自第一天的椅子风波后再没说过一句话,只经常在藏经阁相遇,两人都是勤奋刻苦的好学生。
当归昂起头,擦身而过。
膳堂中空****,只有一个小姑娘坐在餐桌旁向门口张望,见他进来,立刻跳起来大叫:“当归,你怎么才来?”
是楚楚。
当归走过去,桌子上摆着几盘饭菜,没动过筷。楚楚埋怨道:“真是的,让人家等老半天,饿死啦。快吃吧,饭菜都凉了。”当归心中感动,又有些惭愧,他早已把小丫头甩在一边,平时都是与张子平等人同桌吃饭。
“今天生意还好吗?”为了弥补歉疚,当归找话头闲聊。
小丫头兴奋起来,挥舞着筷子说:“今天多卖了两包牛肉干、三包鱿鱼丝,但少卖了两瓶甜酱。总体算下来,多赚二十一。”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你根本没机会下山,从哪儿进的货?”
楚楚得意道:“这可不能告诉你,做生意最重要的是门路。”
当归听罢,面上装出一副急切想知道的表情,心底暗笑。他好几次遇见小丫头鬼鬼祟祟地与厨房老黄在角落里私语,货肯定是后者帮她买的。之所以问,不过是变着法儿逗小丫头开心。
“你不是问葛祖师的预言吗?”楚楚说道。她开始叽里呱啦讲葛抱朴大战魔王的故事,与当归在上看到的完全一致。
“你从哪儿得知的?刚才我在藏经阁查阅半天,什么也没找到。”
“原来你去藏经阁了,怪不得现在才过来。真是呆子,那种怎能让预备弟子看到,特别是乙组和丙组的小孩子。告诉你,记载预言的都在二楼。”
这下子当归真感到惊讶:“你去过二楼?”
“当然没有,但二楼的看过好多本,”楚楚最喜欢看当归傻愣愣的样子,咯咯欢笑说,“傻瓜,甲组中没看过的只有你,你成天跟‘二师傅’混在一起,没人敢把借给你。想想看,正式弟子都是从求知堂出去的,以前的好友请他们借几本,岂非轻而易举?比如说,贺亚男最好事,她跟刚结业的杜蘅兰是一对死党。”
确实如此,若当归认识正式弟子,也不会放过机会。
“哼,别看二师傅成天道貌岸然的样子,二楼的肯定没少看,他想提升功力都快想疯了。对啦,最近手头有点儿紧,你偷偷给我一颗丹药好吗?我送到山下药铺卖,不让甲组弟子知晓。”楚楚恳求道。
张子平对当归与楚楚合作卖药很不以为然,责备道,修道人怎可贪图小利,再说,其他人都找你要怎么办?陈俊在旁边帮腔,不如推在张师兄身上,省得麻烦。这会儿众同门与当归混熟了,有几个家伙已厚脸皮索取丹药。丹药有限,难以分配,当归不胜其烦,陈俊的意见不失为解决办法。于是再遇见索药的,便推说由张师兄做主。渐渐地,同学们需要丹药时,都通过张子平求取。这样一来,不方便单独给楚楚。当归找楚楚解释,小丫头听后冷笑一声,并不多说,仍照常替当归占座位。
当归对这件事有几分惭愧,迅即答应:“好,过几天给你弄一些,千万别告诉别人。”
楚楚大喜,娇嗔道:“当然不会,还用你嘱咐!”
两人谁也没有料到,这一次交易将陷入一场不大不小的灾祸。
下午是拳术课,本来老师为流霞长老,因为受伤,改由鸣玉代课。流霞已经从昏迷中清醒,元气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在玉阳洞内闭关修炼。
鸣玉似乎对此很不情愿,脸郎当得比剑道课更长,斥骂声不断。“慢腾腾地,是在打拳还是跳舞……蠢才,我说快一点,不是让你们扮小丑演猴戏!”
一干弟子手忙脚乱,无所适从。
当归仍旧是站在场子外观看。以前上课时他曾请求跟着学,不运内力单练招式,鸣玉不搭理,两眼向天,仿佛陷入白日梦。当归问了两遍,对方无半点反应,只得讪讪退下,从此再也不提。
“停手!陈俊,你演练一遍给大家瞧瞧。”鸣玉实在看不下去了。
陈俊应声出列,两脚微分站个桩子,略一凝气后,踏步挥掌施展拳法。
这堂课练习的拳术叫“碎金掌”,走的是刚猛路子,但不是大开大阖那种,乃贴身短打,讲究“寸劲猝发”。刚才众弟子练习时,不是太缓,就是匆忙出掌发不出劲道。而此刻陈俊出手,倏起倏落如蜻蜓点水,劲力吞吐似鹰扑豹撕,深得“脆、劲、锐”三字的精要。
陈俊打完一套“碎金掌”,拱手施礼:“请师傅指正。”
鸣玉极其罕见地露出赞许之色,颔首道:“打得不错。大家分散开各自练习,陈俊你从旁指点纠正,我有事要办。”说完,腾空飞去。
她一走,场中立刻大乱,练拳聊天打闹,干什么的都有。姬云飞一头倒在草地上,伸展四肢,大叫“太阳好舒服啊,正好睡一觉”;张紫燕拉着陈俊的袖子,娇滴滴说“陈师兄教我打拳”;贺亚男转头四下里观望,看见独自站立的当归后,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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