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令狐回到了长安

有的事情是身不由己的，或者说是自己根本不想去抗拒吧。

我想我是个没头脑的男人，我是如此的禁不起**，如此的摇摆和举棋不定，不过这又能怎么样呢？我爱这些女子，我爱她们，无论我是不是花心无论我是不是风流，因为我知道人生苦短，爱就是爱，没有什么可遮掩的，爱一个和爱很多个没有什么不同。

我的头有些晕，世界是这样的美好，是这样的迷离，仿佛窗棂上的摇曳浮影，如此这般的莫衷一是，如此这般的似是而非。

蒋桃的眼眸里弥漫着秋日的湿雾，她的长发幽幽披肩，柔滑漆黑，宛如洞穴之中的冰泉。

我忍不住张开双臂，斜躺在卧榻之上，眼前展现的是三月的阳光，黄金般灿烂地投射在斗室之中，无比优雅的浮尘起起落落。

我仿佛身处温泉之下，紧绷着神经的战阵，听到了隆隆的战鼓擂动之音。

那声音又磅礴，又浩瀚，又澎湃，一下下，一节节，每一次擂，都仿佛鼓动了东风，鼓动了千军万马的铁骑突出，鼓动了一层层一波波的涟漪，鼓动了林林总总此起彼伏的刀枪之鸣，鼓动了让人快其心至的银瓶乍破和涧关莺语花底滑，滑若流水，滑如春之花秋之月，滑如晴方好滑似云亦奇，如此的丰沛如此的激烈如此滚烫的前浪推后浪。

斗室之间颜色仿佛有了声音，有了气味，有了触觉，某个迷离的幻梦又悄然涌入脑海，在无意识的昏聩迷蒙之中，我仿佛又回到那森林的木屋之内，场景倏忽变化，仿佛又和鱼玄机走到那林间的小路上，我悄然对她拥抱，她却猛然转身，画眉微颦：“使君，你断不可如此无礼！”

我猛然惊觉，这才发现蒋桃，心里猛然一慌，感觉到自己的荒唐可笑，自己怎么能够乘人之危啊，不过眼下已经铸成大错，看来要回头已然晚了。

就在此时，我感觉到那诡异的窥视感又出现了，虽然我不知道那人躲在什么地方，但我知道肯定有人在暗处潜伏，蒋桃迷离着眼瞳，娇声问道：“使君你又要玩什么花样？”

我低声道：“你且禁声，外面有人来了！”

蒋桃吓了一跳，连忙将脑袋钻进绸被之中，我随手将枕头上的横刀抄了起来，这时候我清楚地看到洁白的窗棂上有一道黑影悄然闪掠而过！果然有人在窥探我！

我沉声问道：“外面是哪一路的朋友，鬼鬼祟祟的躲着看别人行房，你还有脸皮没有？”

外面的风声沙沙，有一个人嘿嘿地笑了起来：“刘二郎啊刘二郎，我真的很佩服你呢，现在鱼玄机落入他人之手生死未卜，你倒好，躲在自己家里，你倒是有闲情逸致啊，此番逍遥，不顾自己好友生死，也不管自己所爱的存亡，你算是什么英雄好汉？”

我听这声音，忍不住心跳了起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这个家伙正是令狐不行！

看来他已经注意到我了，不过此番来长安他肯定没有收获，要不然也不会扒着窗户偷听我的响动，于是我冷笑道：“原来是你啊！你不是也在找鱼玄机么？你不是已经有了鱼玄机的下落么？怎么又跑到我房舍来打探消息？”

令狐嘿嘿地笑道：“我正是没有鱼玄机的下落，所以才来拜会使君你，想不到居然会遭遇如此之场景，实在让我大开眼界，刘使君你不是钟情鱼玄机么，怎么在这关键时候还有心思？”

我冷冷地道：“我的事情你少管，你我不相为谋，还是各行其事吧。”

令狐的笑声让人非常的不快，他的笑声里有讽刺，有幸灾乐祸，还有别的意味在里面：“刘二，其实我也知道你的调查没有进展，不过我可告诉你，现在耽误不得时间了，我听闻鱼玄机已经被罗刹鬼抓了去，你可以照着这线索去追踪。”

我冷冷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难道我还傻傻地将鱼玄机找出来让你杀么？”

令狐叹息道：“刘使君你不要这样迂腐好不？你我虽然想要的效果不同，但起码现在是一个目标，我们应该同舟共济才是，再说了，你找到鱼玄机之后，我们还可以放手一博嘛！”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他跟我打的赌约，于是就冷冷地道：“难道你忘记你说的那些话了么？你说回到长安我们各自寻找鱼玄机，找到之后各安天命互不滋扰，现在你这记性给狗吃了不成？”

令狐沉默半天，突然咳了几声道：“好吧，其实我今天来也没其他意思，我只是来提醒一下使君，千万不要忘记了自己的事情！”

我悄然摸到窗户之下，用手指蘸了口水将窗户纸点破，凑着那小空往院子里看去，但见院子的枯井后那棵掉光了叶子的洋槐树上站立着一个黑糊糊的人影，看来那厮便是令狐了。

我沉声对他道：“你来得正好，过几日我稍有空暇，我还要去拜会你家阿爷，随便给他说说你的光荣事迹，到时候你阿爷肯定会高兴得死去！”

令狐又沉默下来，过了一阵子他才道：“你觉得这样爽快你就去干吧，反正你也是个无耻小人，我已经无所谓了。”

我忍不住好笑起来：“令狐，你这话说得怪有趣的，你不过是长安城一个卑鄙下流的杀手，你居然也有颜面跟我谈到廉耻？”

令狐的身影轻飘飘地纵跃起来，然后轻盈地落到院子对面的屋瓦之上，他的话声遥遥地传了过来：“虽然我是个杀手，但还没有你无耻到你这样的程度，爱人还不知下落，你居然有心思找别的女人。”

说完这话，他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长安茫茫的夜色之中，不过那嘿嘿的干笑声仍然缥缈地传了过来。

蒋桃惊恐地从被子里探出头，她紧张得声音都打了颤：“使君，外面那人是谁？他到底要干什么？”

我低声叹息，将横刀放回枕边的地上，然后盘坐在卧榻之中，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涌起对蒋桃的无名歉意，我低声道：“对不起，这次真是连累你了。”

蒋桃宛如狸猫般，裹着被子朝我爬了过来，她半靠在我的膝上，温柔地道：“使君不要跟我说这些见外的话，我不管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我也不管你和她们之间有多少的恩怨，使君你一定要记住，我蒋桃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蒋桃的这些话让我非常感动，一时间我竟然有流泪的感觉，虽然我不确定自己对这个女人有多少爱恋，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她是我的女人了！

她是我的归宿，虽然我仍然渴望着鱼玄机，渴望着上官小倩甚至还渴望着四儿，不过眼下我也要这个女人，无论是什么动机什么目的，我都要她。虽然我知道这其中肯定有很多的麻烦。

其实眼下的麻烦也非常多，按道理来说，我应该拒绝掉蒋桃的自荐枕席，毕竟自己身处险境之中，我不该将她拉下水，我应该给她找一个平凡殷实的人家，让她波澜不惊地过好下半生。

这事情其实与我的原则有些相左，不过对于原则这个事情我却是感觉模糊，因为一开始我准备给她找人家也只是个念头，其实我心下还是有几分爱慕她，而且看这娘子也是真心喜欢了我，我又何必苦着她呢，只是我有点愧疚的是，自己经历的这些腥风血雨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而且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哪一天才能到头。

不过就这样且过吧，麻烦就麻烦了，我现在的麻烦还不够多吗？现在令狐已回到长安，虽然他没有找到鱼玄机的下落，但他却得到罗刹的线索，这就是说，我面临的威胁逐渐增加，让我聊以慰藉的是，我得到了这个梦境的启发，也许鱼玄机的线索就在那四个黑点之中，这也算是收获。

接下来我还有几个安排，第一自然是探查那个黑点的秘密，第二就是找到令狐的师父淳于昆，我要逼他下令停止令狐的杀戮行动。

再者，如果有时间的话，我还想找洪大金的麻烦，因为他也有可能和玄悲有联系，还有一件事情也必须开展了，那就是找到公孙小娘的下落，要知道她掌握着很多秘密，这些秘密直接关系到我甲胄的使用。

这些事情虽然多，但好歹有了一个方向，所以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坚决地探查下去，让九泉之下的大智和尚也能安然，让长安摆脱那宿命灾祸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