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霓裳羽衣

李龟年收回了长箫，拱手笑道，只听见喀喀喀的数声，他那把长箫之上，忽然出现了许多裂纹，整支长箫几乎全部龟裂了，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看着长箫，李龟年的目色有些许的凝重，但是手上猛然一握，那长箫顿时化为了灰烬，落在了黄沙之中。

“吹箫人没有了箫，如何能称得上吹箫人？”空亡冷冷一笑，那讥诮之色，比方才李龟年来的还要浓一些，似乎在有意的报复。

以牙还牙，空亡深信此道。

李龟年却立刻摆了摆手，微微一笑：“说起来，箫只不过是一种工具罢了，就像手中的剑一样。”

笑罢，李龟年嘴皮子一动，骤然间内力激**的发出了一声惊人的长啸，咿呀一声，响彻云霄，似乎能响遏行云！

只是一声，忽然而起，忽然而落，那周围的荒漠，此时却猛烈激**，产生一阵狂沙。

空亡眉头紧紧一皱，嘴角流下了鲜血。

“我听闻，鱼肠剑，专一破对手薄弱之处，如蛆附骨，无所不破。方才，鱼肠剑似乎活过来了一般，直直的洞悉了我音波的薄弱之处，全力而击，若不是阁下欲行诛心之道，龟年此番必定重伤！”李龟年眉头发紧，正色而道。

空亡眼神透射出浓烈的恨意来，一下子抹去了嘴角的鲜血，李龟年的话，对他来说，又是一种侮辱。

他手中的鱼肠剑，此时已经缩短，只有不到一尺长短，细如丝线，那剑柄，只有常人的小指般粗细。

在炽烈的阳光之下，鱼肠剑仿佛是透明的，没有任何的颜色，只有时有时无反射而来的光线说明了鱼肠剑的存在。

李龟年此时好奇的盯着空亡手中的鱼肠剑，细细打量，也觉得神奇。

鱼肠剑本来就是一把利器，这个时代，用剑之人少之又少，原本那些纵横江湖的名剑，要么随着使用者的陨落而退出了时代，要么被更强的人毁掉。

留存下来的，是幸运者，也自然是强者。

鱼肠剑能留存至今，必定有它的特别之处，正是这个特别之处，它才能在残酷的剑道世界里，得以独活。

而之前李龟年也提到过，鱼肠剑的特质，便是如蛆附骨，无所不破，专一挑对手的破绽进行击破。

人不可能没有破绽，而破绽一旦被发现，那便是命门了。

鱼肠剑便是一个专一寻找破绽，从而击败对手的存在。

如今，鱼肠剑在空亡手里，用的炉火纯青，相当的顺手。放在只是一招，李龟年心里便已经有底了。

空亡的狂傲，绝对是有道理的。

“若是龟年先生不介意，空亡还想用鱼肠剑会一会你的音波功。”空亡面无表情，抬起那只没有持剑的手指着李龟年。

李龟年朗声一笑，双手背在背后，道：“空亡阁下，那就请了！”

空亡顿时眉目一沉，一道狠厉的目光，朝李龟年逼射而去，霎时间那无色无形一般的鱼肠剑一动，宛如游龙，疾若闪电一般的杀向李龟年。

李龟年见此，也是不敢小觑了，浑身不动，周围却有一道气墙一般，挡住了鱼肠剑的来路。

可是就在此时，鱼肠剑没有与李龟年相持不下，又是一转，仿佛是一个活物，剑尖急速一动，找到了一个十分刁钻的位置，瞬间刺下去。

鱼肠剑乱舞如蛇，然而空亡却一动不动。

李龟年眼神冰冷，眯着的眼睛中，透出一道道沉重光。显然，犹如活物、自主行动一般的鱼肠剑，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这时候，李龟年别无选择了，鱼肠剑的厉害之处，超乎了他的意料。

一时间，李龟年脚下一沉，喉咙中一股清气，缓缓的从喉咙间升腾而起，逐渐的从口中散溢出来。

空亡双眼一张，只见在李龟年的周围，那音波形成的墙，骤然流动起来了，仿佛是一团流动的云，又像是一条流动的河，而逐渐的，那音波越发的密集，那墙，自然越发的浩瀚，滚滚****，犹如浩瀚的大海，惊涛骇浪在疯狂的流动着。

而此时，鱼肠剑更是灵活了，在那音波形成的墙上，上下左右的游移不止，行动迅速，好比一条白色蛟龙，遨游在广阔浩瀚的大海之中，极为壮观。

“音波是流动的，你的破绽自然也是流动的。”空亡这时候才语气沉沉的说了一句，寒冷的目光在李龟年的身上疯狂扫动，要将李龟年刺穿、刺透了一般。

李龟年此时岿然不动，倒是十分的从容不迫，音波缓缓从他口中倾泻而出，形成一曲美妙的乐曲。

仔细一听，乃是李隆基亲自为杨贵妃所谱写的“霓裳羽衣曲”！

李龟年紧紧是嘴唇轻动，但听来，那霓裳羽衣曲的声调，声声入耳，直入心中，一霎儿间，仿佛能听见笛、磬、琴、箫那些独特的音色。

一霎儿间，在李龟年起伏的声调之中，仿若能看见杨贵妃在花萼相辉楼的舞池之中，身姿曼妙，红衣如晚照，青丝若飞瀑，莲步随着乐工所奏之音，若仙若灵。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仿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

随着李龟年的吹奏声，他周围的音波，随之而动，此时那音波澎湃，如大海起了海啸，愈发的**迭起。音波浩**而去，所波及的范围逐渐扩大，直扑空亡而去。

空亡见此，握着鱼肠剑的手终于动了，不过只是轻轻一挥，那鱼肠剑立刻在李龟年的音波中如狂猛的龙一般翻腾起来，一时间，李龟年那浩**的音波，居然几乎被空亡的鱼肠剑搅碎！

李龟年眉眼深深一沉，脚下猛然一踩，直入黄沙之中数尺之深，嘴唇再是一动，音波骤然高了几分，那声调繁音急节，乐音铿锵，跳珠撼玉，那海啸一般的音波更是惊骇无比，遮天蔽日一般，骤然朝着空亡袭来。

“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