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识

萧若风看着眼前的少女，眼眸清澈，此刻正笑得眉眼弯弯，如此近距离端详，能瞧出她一脸倦意。

因说话越过帘子的半边身子，瞧着也颇为瘦弱。还真是如同她所说一样，病愈后还没调养好就迫不及待地溜了出来。

雷梦杀凑到萧若风耳畔，轻声道：“老七，这姑娘刚才远远瞧着像个小叫花子。如今近看，哇，真是个娇美的病西施呢！”

萧若风轻咳两声，示意他注意一点，人姑娘还在看着他们。

“马车内宽敞，姑娘还是进来坐吧，别怕弄脏了马车。”雷梦杀张大嘴看着萧若风，这还是有洁癖的老七吗？这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对，千真万确。

承桑词武功不弱，雷梦杀说的话她一字不漏。这些夸赞她的话她阿爹一天不知道要说多少遍，耳朵都听起茧子了，一点也掀不起波澜。

何况她现在心思皆在萧若风身上，既然马车之主已言明两次，若再不进去倒是有些矫情过头了。

车夫勒马停车，承桑词躬身入内，端坐于萧若风对面：“不知当如何称呼二位公子？”

萧若风观对面承桑词无意间展露的气质，及其举手投足间的洒脱。分明此两种特质集于一人之身会颇为怪异，然于她却格外契合：“我姓萧，名若风。”

“听旁边的公子唤你老七，你在家中排行第七？”

“排行第九。”

雷梦杀几次欲说话，皆被萧若风打断，这次他有说话的空隙，语速极快地说道：“唤他老七，是因为我们是同门师兄弟，他是先生座下第七位亲传弟子。承桑姑娘，在下姓雷，雷梦杀。”

“萧公子、雷公子幸会。”

承桑词想起自己阿娘对着阿爹说：‘再也不生了，疼死老娘了。’不禁感慨萧若风的母亲着实厉害，竟育有九子！她凝视着萧若风，双眸中有光芒闪烁，欲问却又恐唐突了对方。

最后萧若风实在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开口问道：“承桑姑娘，你有什么疑惑只管问。”

她弯眼一笑，往他的方向凑了凑：“那我可问啦？”

“老七说话一向算话，快问快问，都把老七看害羞了。”雷梦杀龇着大牙笑得欢乐。

“萧公子，你阿娘可真了不起。我好想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可我阿爹说，我娘生我的时候受了大罪，所以他们一致决定就养我一个”

一说起这个，就想起那些缠着要弟弟妹妹时干的搞笑事儿，还有被阿娘阿爹混合双打时的窘态，嘴角就忍不住上扬。不过后来阿娘病逝……想到这，心情又一下子低落下来。

萧若风二人看着对面的小姑娘，一会儿乐，一会儿愁的。那小情绪啊，真是一点都藏不住，看来就是个偷跑出来玩耍的大小姐罢了。

他柔声说道：“我一母同胞的就只有一个哥哥。”“啊？”承桑词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都是同父异母的，可不是人人都像我一样，心里只有我夫人也只娶我夫人哟！”雷梦杀手拂过前额的头发，手停留在半空中等着夸赞的声音。

她不由咦了一声，问道：“你们乾东城是一夫多妻？我家乡都是一夫一妻。”紧接着凶狠狠的说，还看着萧若风说：“我阿娘说，要是娶妻后再找别的女子那就是出轨，要挨打的”。

萧若风瞅着对面的小姑娘，见她因为不赞同而微微皱起眉头，语气凶凶的对着他说出轨是要挨打的。他虽然不太清楚出轨是什么意思，不过稍微琢磨一下也能猜到个大概。

可在他眼里，她这自以为很凶的样子，简直就是人畜无害的乖巧模样，他顿时忍不住笑出声。

雷梦杀见没人理他，尴尬地将手缓缓放了下来，挠了挠额前的头发：“承桑姑娘能否告诉在下，你的家乡在何处呢？像这样独特的风俗，我还真从未听闻过”。

承桑词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萧若风的笑容所吸引，隐世之地不能让外人知道，她努力保持镇定应对着雷梦杀：“我…的…家乡…在很远的地方，这世界如此大，有很多你未曾去过的地方”。

雷梦杀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随即转头看向身旁的萧若风，眼神交汇。然后，他嘴角微扬，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接下来的路上雷梦杀嘴巴就没停过，那滔滔不绝的话语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根本没有要停歇的意思。承桑词一开始还试图认真倾听，挑几个能回答的回。但很快就发现这完全就是徒劳，因为雷梦杀是打算把她深挖到底，一个接一个，让人应接不暇。

让她连想要多看几眼的萧若风都顾不上了，直接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希望能借此躲掉雷梦杀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渐渐地，承桑词真的睡着了。她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深沉。此时安静闭目养神的萧若风才睁开眼，雷梦杀才安静下来。

时间悄然流逝，直到他们来到了乾东城镇西侯府门前。雷梦杀早早跳下车在一旁等候，车内萧若风轻声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承桑词这一个月都露宿山林，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不是蚊虫叮咬就是被大型猛兽的吼声惊醒。

在马车上睡得那叫一个舒服，竟然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家里，于是声音柔软地呢喃撒娇道：“阿爹，再让我睡会儿嘛。”萧若风也是一愣。

承桑词也是一瞬清醒过来，睁开眼恍恍惚惚扭动因为靠的太硬而不舒服的颈脖，听见一道温润的声音：“醒了。”

“嗯，到了吗？”她伸手在挎包里摸出一锭银子，塞到萧若风手里：“这些够吗”？

萧若风将手中的银锭放回她手中：“无需银钱，只是顺路而已。”说完拿起帷帽带上先她一步下马车。

承桑词拿起自己的包袱跳下马车：“多谢两位公子。”转身就看见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镇西侯府，这是你家？我安顿好了能来找你吗”？

萧若风还未遇见过如此直白的女子，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这里不是，我也只是来此处办事。承桑姑娘，闯荡江湖小心为上，告辞”。

雷梦杀也同样带着帷帽，挥挥手：“有缘再见，告辞”。

“老七，名字都告诉人家了，只要姑娘有心拿着名字一问就知。干嘛不亲口告诉人姑娘你就是当今九皇子，学堂李先生座下亲传弟子。”雷梦杀还扭头看了一眼还未走的承桑次：“瞧瞧承桑姑娘失落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