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部解经第七章心随境转的习惯,境由心现的观念
刘迦见聆听把韩怡英带向一边,心中好奇,暗暗将念头附在两人背后,却听那怪兽在问道:“小鬟,你开始轮回以后,这是第几世了?”韩怡英摇头道:“我以前叫小鬟吗?我和你很熟?我听刘迦说起过,我有一世叫宣宣,还有一世叫小乔什么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聆听叹道:“哎,我问得傻了,你没解那隔阴之迷,如何能忆起前生?我老哥应劫无果后,不知做了几世凡人,才终于又走上修行之路,倘若今生又应劫无果,只怕我这怪兽也要开始轮回了。这个头一开,不知又要受多少活罪。”韩怡英奇道:“瞧你这模样,好像对轮回这种事挺了解似的。”聆听摇头道:“天底下对生命轮回有认知的,谁能比得过地藏?他可是冥界老大,一天到晚尽和轮回这种事打交道。”韩怡英听得似懂非懂,但见诺大一个怪兽服服贴贴跟着自己身边,心中也颇为开心。
刘迦见两人说得甚是投机,知聆听对韩怡英无害,担忧渐去。忽听聆听笑道:“我老哥的坏习惯又来了,总是喜欢偷听别人聊天。那心心相印之境,干脆改名叫心灵偷窥好了。”刘迦知他发现自己在偷听,不禁莞尔,心中暗道:“这聆听兽倒是可爱得很……原来宣宣在许多个前生以前就和他相识,难怪他一见宣宣就这般开心。”
他忽然觉得轮回这种事暗藏着太多危机,一个人的每生每世有着太多各种人际关系,这千生万世的积累下去,其实四周的人都是你曾经的亲人……上次咱们说起过这种现象,这次又提起来,是因为刘迦自己想到了,和偶无关。比方说,如果你记得许多前生,今生忽然发现上一世的亲蜜爱人居然成了别人的老婆,睡在别人的枕边,与另一个人相依相偎……你除了吐血还能干嘛?总不能用一纸状将两人告上法庭,说二人通奸外加触犯重婚罪吧?理由是她前生一直就和你白头偕老,从未分离?受理这种案子的人绝不会是法官,而是精神病的大夫。可见轮回时没了前世的记忆,对大多数人而言,是件好事,至少保持一定的社会次序,也省去了太多失落的痛苦,假装这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与从前毫无关系。就算头上带着亿万顶绿帽子,同时也不知给别人带了多少绿帽子,你我却压根儿都不知道。因为大家都一样,从众心理一起,随波逐流渐成习惯,谁要点破真相,反倒被大家认定是精神病患者了(这是不是可以反证精神病患者都是觉悟者呢?背后大有章啊……呵呵,开个玩笑)。
刘迦将这想法说了出来,众人都连连称是,庆幸自己走上了修行之路,否则也要和凡人一样,去承受那无尽轮回的折磨。齐巴鲁呵呵笑道:“我师门对生死之境悟得甚是通透,早知道一切世间生死相续,生从顺习,死从变流……说的就是生死是一个永无休止的过程,生的时候受着与生俱来的业力习性的摆布,死的时候又随着自然惯性轮回成不同的生命形式……反正是个没结果的事。”
刘迦正待细问此言出自何处,忽然一道亮光从身后铺天盖地照射过来。他转身看去,只见远处一物正破空而至,那速度之疾,震感之巨,玛尔斯等人被其漫延的能场逼压,尽皆向退翻去。刘迦心中忽起似曾相识的喜悦,竟在原地一动不动、迎风而立。小阿菜、玄穹和安若微各自出力化解,但均感身心巨颤,呼吸难继,神识难安。那金光一泄,瞬间平静,刘迦却见一柄数十米高大的巨形长剑耸立在眼前,寒气森森、惊魂夺魄,他不禁脱口而出道:“好大的剑!”
话音一落,忍不住又笑道:“这么大一把剑,怎么用?总不可能每次都把法身变大吧?要是小一些就好了。”岂知那剑灵性之极,竟随其念动,恍惚间化体缩形,依然插在土中。刘迦喜道:“说小就小,真像孙猴子的金箍棒!”他上前两步,握住剑柄,微微透力,那剑无声无息已在手上,大小长短、轻重如意,竟衬手之极。
众人尽皆围了上来,玛尔斯添添嘴唇,两眼放光道:“这玩意儿瞧着有些意思,让我先玩玩。”刘迦笑道:“你是兵器专家,给点评价吧。”说着将剑递给玛尔斯。玛尔斯伸手按过,却握了空空如也,那剑径直落在地上。
众人“咦”了一声,一时不解。玛
尔斯倒吸一口凉气,俯身拾剑,大手依然从剑的手柄处飘然而过,就好像那剑只是一个幻影,并不存在似的。玛尔斯一脸苦相,皱眉道:“小白脸,你再握一次给我看看?”刘迦也觉着奇怪,正待蹲下拾剑,平地升起一股寒气,那剑已在手中。他将剑微微一晃,冷光过处,众人皆是一个寒颤。刘迦奇道:“这剑有些怪异,好像和我的元神是联在一起的,是一个完全随念而动的灵物。”
玛尔斯心有不甘,骂道:“老子再试试。”说罢暗暗启动小宇宙,大力去握。谁知那剑在刘迦手中,忽感有人抢夺,竟立时转向,一道红光直透玛尔斯胸口。刘迦见之大惊,赶紧撤剑,那红光也跟着转眼消失。玛尔斯没想到这剑竟会自动攻击,一时不及躲避,惊出一身冷汗,只觉胸闷气塞,浑身僵硬无比。身后安若微跟着一个踉跄,退倒一边,暗暗骂道:“这就是圣人手中之剑?我讨厌圣人之剑!全世界的妖都讨厌!”崔晓雨隔得尚远,并未被其剑气波及。刘迦见此场景,心知有异,赶紧数念抚过剑身,平息其杀气。众人见玛尔斯险被误杀,谁还敢再去试剑?
大丑见安若微身形异动,立时觉得自己找到了与安若微接近的话题,赶紧上前笑道:“安姑娘,你没事吧?”他打算一旦和安若微拉近距离,便好向她打听嫁接培新法和分身同步原理的机制。谁知安若微正在恼怒,见他笑嘻嘻地走过来,恰如找到一个出气筒,当下提起大丑,一把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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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伯见大丑不识时务地向安若微示好,心中暗暗叫苦,来不及阻止,但见大丑被扔向远处,他赶紧闪身过去,在地上扶起大丑来,苦笑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迂腐?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这点本事,也敢向那娘们献殷勤?你不怕他吸干你的血练大采补?”大丑无奈之极,摇头叹道:“她应该听我把话说完的,我并无恶意啊。”
这边众人看着玛尔斯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尽皆诧异,暗道:“这玛尔斯身为战神,应变之速,当世罕有,刚才那一下却险些收了他的命,此剑非同小可。”小阿菜奇道:“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并不见此剑有这般凶猛煞气,何以忽然间变得如此强悍?”刘迦将剑摊在手中,见那手柄浑圆黯淡,就似木头打磨出来的似的。手柄尽头处窄长坚实,剑鄂处宽阔尖凸,隐现在一丝不知名的纹路。再细看时,那剑身银光忽现,其中有三个字“破禅锋”。
玄穹疑道:“原来这剑叫破禅锋?”齐巴鲁一脸不解,摇头道:“破禅?咱们做和尚的不是要解禅、悟禅吗?禅都破了,还解个什么东西?”
刘迦转头对戈帛问道:“戈帛,你见识甚广,知不知道此剑的来历?”戈帛摇摇头:“宫主,世间宝物甚多,纵使戈帛游行四方,也难窥其一二,实在无从知晓。”刘迦转头对聆听叫道:“聆听,你知不知道这把剑的来历?”聆听正在兴致勃勃地和韩怡英聊天,头也不回地说道:“这剑能说话的,你自己问他吧,我现在没空。”夜猫子闻言,立时对大熊猫叹道:“瞧瞧别人这神兽做得多带劲儿?一句没空就把主人家给打发了,咱们敢吗?”
刘迦微感惊奇,握着剑慢慢坐下,众人也跟围坐在他身边。
他盯着剑看了半晌,对着剑身笑道:“难道说我提问题,这剑竟能问答?”话音一落,却听剑身内传来一股沉闷而有力的笑声,说道:“不妨试试看?”众人闻言而惊,齐声道:“这灵物果然能说话!”混沌牒在人群外围笑道:“他能说话,想来级别不亚于我了。”夜猫子笑道:“你敢不敢和他打一架,看看谁更厉害些?”混沌牒伸了伸舌头,说道:“这玩意刚才飞下来的时候,就不像是个善类,谁没事找他打架?我还得留着这身子修行呢。”夜猫子暗笑道:“这厮心怯了。”但他修为不及混沌牒,不敢直言嘲弄,也就只能在心里面过过瘾罢了。
刘迦对身边的小阿菜笑道:“所幸我也在修行界混了有些日子了,早已见怪不惊,现在就算看到石头说话,我也把它当作个人似的。”接着他想了一下,准备了一些常见的问题,诸如这个禁界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为什么会有此禁界,你
这把剑的来历是什么,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前生的我还有什么好东西留下的……诸如此类,反正他当年是狗仔队出身,向别人提问是他的拿手好戏。
正待开口,却见那剑身一闪,那剑身内的声音悠悠地说道:“别瞎想些毫无意义的问题,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呢,这禁界从你一进来就开始计时,要不了多久就要自毁了。”刘迦“啊”了一声,奇道:“我前生干嘛做这种古怪的事?这禁界不是他自己创设的吗?毁掉干嘛?”那剑说道:“这一界是你自己创造的,留有你元神的诸多信息,偶若有大魔头闯进来,将你元神的诸多信息组合,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别人也能追到你的。况且这禁界没有生命,只是用来记录你前生所学及领悟到的诸多境界信息,这一切资料被你用神通合和而成,就有了这柄破禅锋。”
刘迦忍不住奇道:“原来这把剑相当于一个图馆?”但转眼又道:“应该不全是这样,对修行者而言,求知目的在于领悟甚深境界,这剑或许是不同境界演化而成?”身后那明正天早已按捺不住,对破禅锋急道:“这禁界什么时候自毁?你怎么不早说?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把最重要的事留在后面说啊?大哥,咱们还不赶快走?”那剑说道:“还有一些时候,大家不必急,在此之前,各位不妨先在我身上提取一些有用的知识,说不定对大家的修为有所助益。”明正天在刘迦身边劝道:“大哥,咱们不妨把这剑……剑先生带到外面去,慢慢学如何?”
刘迦摇头道:“老明,咱们尽可能在禁界的防护下多学一些东西,罗什给我说过,咱们出去的时候可能会遇上临将臣。”众人初时跃入其体内时,没注意到罗什给刘迦说了什么话,这时听刘迦说出,人人为之一惊。
小阿菜奇道:“这罗什怎么知道的那么多?”忽然间他抬头一愣,连连以手击额,叹道:“哎呀,我这老糊涂,罗什这小子定然就是秃子们说的那现世的圣人啊!我怎么会没想到呢?”玄穹闻言一怔,也连声叹道:“咱们先入为主,总觉得圣人该是鹤发仙颜、飘逸潇洒之辈,谁知道……咱们可真是糊涂得很了。”刘迦点点头,沉吟道:“咱们开始被临将臣追逐,后来又遇到吠陀罗汉阵,再后来被罗什直接带到此处,一切来得太突然、太快,咱们所有的心思都陷在接二连三的事情之中,全忘了咱们进来的目的是为了找那圣人。”
小阿菜与众人正在嗟叹,忽听破禅锋悠悠而道:“知识只是一个工具而已,并不代表智慧,字和语言也只是指向智慧的一种工具,与智慧并无直接关系。”刘迦心中暗道:“他刚才劝咱们趁着这时间多学一些知识,现在又说这话,好像有点自相矛盾了。”齐巴鲁在一旁摇头道:“这话老齐我可就不同意了,倘若字里面没有智慧,那世间留下诸多经干嘛呢?”破禅锋冷笑道:“这世上不识字、不看经而成就无量智慧者,还少罗?这世上看了一大堆经却依然是个长满肥肉、挺着个大肚子的蠢货,难道又少了?经只是一种寻求智慧的方便法门而已,与其他法门并非差别。否则这世上没念过的人,那不是就没资格成佛了?既是如此,何来众生平等?佛门平等之意,便是说人人皆有佛性,众生皆佛,圣人与凡夫之别,唯在自知与迷性之间。”
齐巴鲁一时无法辩解,玛尔斯见他愁眉苦脸、焦头烂额,搭着他的肩笑道:“就当没听见他说的话吧,这样心理面愉快些。”齐巴鲁长叹道:“自从离开师门以后,我受的侮辱之多,只能用无量二字来计算了。”玛尔斯心有戚戚,拍拍他的肩,劝慰道:“我和你一样,离开神界后,很少觉得自己是战神,反倒是穷神二字越来越铭刻在我心中,现在连我自己都认同了。”
刘迦听了破禅锋的话,微微点头道:“你说的道理我懂,那慧能不就是一个盲而成佛的吗?”破禅锋笑道:“懂有这个屁用!如果只是懂,只是知道,那就和我一样,只能做一个剑合一的灵器而已,没智慧照样成就不了大境界。”李照夕在刘迦身后点头道:“原来这破禅锋是剑合一的灵器,也就是他既能像图馆一样向咱们提供化教育的内容,又能当剑杀人。”众
人听得好笑,但又觉李照夕的解释似乎通俗易懂,大有归纳性的总结,也就无人反驳。
破禅锋笑道:“何为禅?静中思虑、直指人心,即为禅。生死大事只在呼吸之间,禅言偈语,就如利刃剑锋,破禅而醒,刹那间斩断过往,当下顿悟,毫无拖泥带水之犹豫。这就是当初地藏锻造此剑的深义。”众人闻言,似觉一股清凉之意透过神识,大感超脱和随意的轻松。
刘迦忍不住点头赞道:“破禅锋,你能说得这般好,就算不是佛祖,起码也是菩萨的境界了。”破禅锋忽然苦笑道:“不是说了嘛,这些东西都是当初地藏记录在我体内的知识,说起来我满像回事的,可我压根儿没领悟到那境界啊。倘若我有如此慧根,早证悟成破禅锋佛祖了,还能在这儿和你们鬼混?我还盼着你尽快了悟,大家跟着受益呐。”
众人闻言一怔,转而叹息无语。夜猫子忍不住对混沌牒笑道:“看来他的境界和你差不多,你们是在一个级别上的灵物啊。”混沌牒乐道:“是啊,而且这把剑说话斯得很,看起来绉绉的,真到打架的时候,说不定还没我厉害呢。”话音一落,只见破禅锋金光一闪,混沌牒一个跟头翻了出去,同时惨叫道:“啊~~你赢了!”破禅锋呵呵笑道:“这小东西见我名字中有个禅字,就以为我是斯人了?别忘了我名字中还有个锋字呐。”
玛尔斯嘻嘻笑道:“是啊,名字中有个禅字,并不代表这人就斯啊,那欣姐的名字中也有个禅字,但是人却多恐怖啊……哎呀,我这大嘴……”话未说完,他忽然想起欣悦禅就在身后,赶紧闭口,却已然不及。早被欣悦禅从身后一指戳中腰间十字星环,立时无法动弹。玛尔斯急道:“欣姐,你这是暗算……”话音一落,已被欣悦禅抓住脖子,扔向远处,正好落在大丑身边。岐伯笑道:“你这穷神,多半是管不住那张大嘴巴,又惹祸了是吧?瞧你这狼狈相,多半是被女人扔过来的。”大丑见玛尔斯哭丧着脸,大起同病相怜之意,在旁劝道:“和女人说话,要讲究一个技巧,凡事不能太直接了。”玛尔斯的修为不亚于欣悦禅,可是被人暗算也出于自己这管不住的大嘴巴,心中悲苦不已,对两人的话充耳不闻。
刘迦见破禅锋眨眼间即震翻混沌牒,从那寒光过处,已知其能场异样强大,忍不住赞道:“不管怎么说,你的修为确实很厉害,看来这些年你没白过啊。”破禅锋闻言一怔,立时又从知识中找到一句话:“唉,神通也只是通向智慧的一个法门而已,并不代表智慧本身。倘若迷恋神通,不仅无法领悟真理,反倒容易被假境所迷,早晚也是轮回一条路。”众人见他总能自圆其说,不禁人人暗道:“他果然是个图馆,不管别人说什么话,他总能应对自如。”
刘迦想起罗什临走前给自己留下的偈语,便对破禅锋复述一遍,破禅锋笑道:“像这样的偈语,我这图馆内多得是,以后有时间大家可以慢慢查阅。罗什那句话的意思也很简单嘛,那空手把锄头的意思呢,就是手中啥也没有,但却又真得拿了一把锄头;步行骑水牛呢,就是说你本来是用脚走路的,但你又真得骑了一条水牛;最后两句有些复杂,但解释起来,也就那么回事,人在桥上走,桥流水不流……嗯那,一般来说,应该是水流而桥不流的,可他既然要反过来说,定然是……定然是写这偈子的人眼睛看花了是吧?不然怎么会写出如此怪语?”
众人闻言一怔,尽皆失语。小阿菜忍不住叫道:“破禅锋,你这算是解禅?他妈的,这种解法老子也会。”破禅锋语调略现尴尬,嘿嘿笑道:“可你毕竟没说出来,是不是?谁先说出来的,才算有创意。有创意者,才能证明其修为境界呢。你现在不妨再说点其他的东西出来瞧瞧,看你有没有我的境界?”小阿菜为之一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破禅锋见其语塞,不禁笑道:“瞧见了吧?别人说过的,你当然明白,但要你自己说个新的,你便不行了吧?你瞧好了,我就能继续说下去,嗯……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朝尘去光生,照破山河万朵。这句话里有个破字,正应我破禅锋的姓。你叫什么名字,敢不敢也像我这样说上一句
,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把你的姓名也关联进去?”
众人闻言尽皆摇头,均在心中叹道:“这厮肚子里面装的东西不少,小阿菜和他较劲,真是输定了。”却听李照夕在一旁疑道:“咦,破禅锋,你这句话我怎么听着耳熟啊?像在哪儿听过似的……”破禅锋见李照夕陷入沉思,知道早晚要被识破,立刻又道:“看我再来一句:自有红炉种玉钱,比先毫发不曾穿;一粒能化三千界,大海须还纳百川;六月炉头喷猛火,三冬水底纳凉天;谁知此禅真妙用,此禅禅内又生禅……如何如何?你们谁能接下去?”他见众人一脸茫然,禁不住颇为得意,那老学究的风范竟随念而生,整个剑体也意态伸展,大有不可一世的味道。
李照夕依然在旁疑道:“这话我还是听过的,让我想想在哪本上见到过?”破禅锋见之大急,暗道:“这修真者本事低微,可肚子里面装得东西似乎比我还多!如此生僻的话他也听说过?”正欲震翻李照夕,灭口封嘴,忽听一旁刘迦叫道:“等一下!”
众人转头看去,却见刘迦正低头皱眉,不知在苦苦思量着什么。玄穹正待开口相问,只听见刘迦自言自语道:“人在桥上过,桥流水不流……桥流水不流……桥流水不流……”他一直在苦思着罗什这句话的深义,刚才破禅锋乱解一气,虽然并未让他释去疑惑,但破禅锋那句“定然是写这偈子的人眼睛看花了是吧?”,却让他心中为之一震。
他内心反复思量着:“眼花了?当然不可能是眼花了……眼花时看到的事物最多也只是个幻境。”说起幻境,他又联想起前面两句,忍不住疑道:“难道罗什的意思只是讲一种幻境的修练?”但心中又不能认同这样的解释,暗道:“其实幻境与实境也只是相对的观念而已,当年我不曾修行时,就算走入幻境,也只当作是真实的。在心缘镜中,那幻境更加真实,就像真得人生一般,可见真真假假难说得很,全在你的心如何看待而已。”
想到此处,忽然心中一凛,不由得又抓住刚才那一念:“咦,相对的观念?”此念一住,他神识猛感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前恍惚出现一个画面,就如自己行走在桥上一般,那桥下溪水正潺潺而过,他注视着脚下,暗道:“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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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真得停下来……”那画面由他心念而起,果真显现出水停桥流之境,他看着向后退去的小桥,一个亮光闪过脑海,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一切只在相对的概念之中,我认为水在流,桥没动,那是我从小养成的习惯认知,那是人的心随着不同的环境在转。但若有人从来没有这样的概念,从来没见过水和桥,乍见之下,说不定便认为是桥在流而水未动呢。”
念及此,他心中莫名升起一丝喜悦,又想道:“就像两列火车并排之时,一辆未动,一辆在行,坐在车上的人,倘若没了地面物体的参照,真说不准是哪辆在动呢。”忽然想起原力的心驰神往之境,他又暗道:“一般的人,不可能用心驰神往之境直接跨越空间障碍,那是因为他们心中认定这空间障碍是存在的,需要一段一段地移过去,所以无法想像心驰神往的妙处。可我的只要启动此境,那空间障碍在我的观念中,是不存在的,因此我才能一跨而过。”
想到此处,他心中豁然开朗,忍不住一跃而起,对着小阿菜等人笑道:“桥流水不流是存在的,存在于相对的观念之中。桥不动而水流,是咱们眼中的事实,是心随境转。桥流而水不流,则是境随心转,也就是心来转境。”众人被他这饶口令般的表达弄得稀里糊涂,一时不知道如何理清其中逻辑,但玄穹、小阿菜和安若微却隐隐感到其中奥妙之所在,只觉那意会处不可言传,暗暗用心体会。
明正天急道:“大哥,就算心来转境,咱们出去还得遇上临将臣!而且,这禁界只怕就要毁了……”刘迦坦然笑道:“既然心能转境,在我的观念中,这禁界存在与否由我的心而定,通道处的映界神光也大可当作电灯炮的光线而已……咱们不妨试试。”说着他沉心静虑,以自我为中心来定义周遭环境,众人眼前一片黑暗过后,复又见前时的晶蓝天际,禁界已然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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