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我知道,我快死了
“没救了。”简单的三个字,阿里说得和初妆一样的飞快,表情很是淡然,就好似说着要死去的人,是一个陌生人。
瞳孔一缩,初妆听着阿里的话,面色便是一僵。
这……怎么会……
不过就是一个梦罢了,怎么就会……
“阿里,我这里有一个大夫……”初妆开口,却直接就被阿里给打断了。
“我自己就是大夫,阿宁的情况,我知道。”深深的一个呼吸,阿里看着初妆,表情平静得有些过分了。
“你是大夫,就可以随便放弃一个人吗?就是没救了,死马当活马医医,难道也不成吗?这里明明还有一个刘太医!”脑子一热,初妆道。
初妆和阿里的对话,惊了这一室的安宁。
床榻之上,阿宁的睫毛微微的颤抖了。
“人被惊醒了。”一旁,那刘庸瞧着床榻人的动静,出声示道。
当瞬,所有的目光都落到看床上的阿宁。
睫毛先是颤抖般的抖动了一番,而后抖动得更加厉害了,缓缓的,那合上的眼皮睁开了一条细缝,下意识的,阿宁偏了偏头,好似因为那日光有些刺眼;很快的,好似适应了一般,那眼睛才真正的睁开了。
血色一点一点的上了脸色上,稍微有那么一些红润的感觉,可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底。
回光返照。
手一下子就揪紧了姬忽的衣襟,初妆看着那床榻上睁开眼睛的人,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怎么会这样子……一剑就要了命?
喘不过气的压抑,初妆憋着气,她想喘,可是却怎么也喘不上,那难受的感觉,就好像有人将自己的心死死的抓紧了,一丝也不肯放。
“我想和公主说说话,可以吗?”屋内,阿宁的目光落到了姬忽怀中的初妆身上,目光澄澈道。
“好。”闻声,初妆点头;头一抬,看向了姬忽,道:“你放我下来。”
无声的走到了床畔,姬忽将初妆安置在了床边,随后无声的站到了她的身后。
阿里就在一旁看着,看着阿宁开了口说话,可是却不是和自己说话,而是和初妆说话,他有些难受;可是这难受的感觉,他不能流露出来;压抑的情绪,他看着那人坐到了床边,下意识的将自己的目光瞥到了他处。
“我知道,我活不久了。”阿宁看着坐在了自己的身旁的初妆,开口,便是这一句。
这一句,直接就摧毁了阿里最后的倔强;瞬间,他开口,“别说了。”
安静的屋内,阿里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闻声,阿宁看向了阿里,表情很是平静,她道“阿里,我想吃桃子,又大又甜的桃子。”
“我知道,我去给你寻,你等着。”直接背过身,阿里面向大开的大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平静道。
语落,阿里的脚步走得极快,好似迟了,就来不及了。
“你想我和说什么?”初妆低头,看着床榻上躺着的人,声音放得不能再低了道。
“我知道,我快要死了,快要到赵久云在的地方了。”眼中是欢喜的颜色,好似就和情郎见面一般,阿宁说得高兴;那眼底流露出来的,是女儿家的娇羞,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激动。
赵久云,那个病怏怏的男子;她记得他们说,那病秧子,曾经也是壮实得很的;只是后来,身子骨废了,才成了那模样。
原本,还是可以多活一些时间的,可是后来却还是为了自己,将活命的机会让出来了。
“他,应该会很高兴。”嘴角学着阿宁的笑,初妆的声音说得温柔,好似怕惊动她一般。
“真的?”阿宁的声音,有些隐隐的开心;好听的话,谁都会想听,尤其是已经快要死了的人,听着别人说着唯一的心上人,自然是欢喜得很。
“他最喜欢的人,是你;看到你,怎么会不高兴!”点头道,初妆的眼里带着笑意,浅浅的,就浮在表面,可这就已经足够了。
忽而想起什么,初妆认真的看着阿宁,“对了,我和你说一个小秘密,那木雕美人,刻的是他认定的妻子,那妻子是依着你的模样刻的。”
“我知道啊。”闻言,阿宁轻轻道,眼中是明白之色,她的嘴边,挂着浅浅的笑;眉色间,却完全没有了当初那明艳的洒脱。
“你知道,那真好。”阿宁的回答,初妆倒也没有诧异,低低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落下。
“我有一件事情,想托给你。”兜兜转转的,进入了正题,阿宁看着初妆,眼底是希冀之色。
初妆明白,阿宁托付的这一件事情,不能拒绝;也拒绝不了。
“我这里有一个玉佩,是澜沧信物,我护不住他想要护住的澜沧了,求你帮我护着。”说着,阿宁停顿了一下,“我太累了,也有太多的私心,我想他了。”
眼眶中的泪,突然就出现,突然就落下,遂不及防。
初妆听着阿宁的话,下意识将自己的脸偏向了外面一些,她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眼泪。
“其实,他死了,我这一生,也就没有了,活着,就是行尸走肉而已,如今救了你,赔上一命,却能护住澜沧,我很开心,也很愿意。”安静的屋内,就剩下阿宁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一句接着一句。
她说话的时候,眼里面带着笑意,很是漂亮,很是好看;如同十七岁的少女,是最美好的模样。
“我知道了。”将眼底的泪水逼回去,初妆看向了阿宁,红着眼,点头道;语落,却是忍不住的哽咽,哭出了声音来。
“如此,我也没有了牵挂了。”闻声,阿宁的脸色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好似放下了什么大的心事一般。
“你还有什么,是我想为你做的吗?”是愧疚,也是心疼,初妆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哽咽道。
曾经,那么活色生香的一个女子,她的心上人,因为自己死了;而现在,她也因为自己,要是了;这是愧疚,根本无法弥补的愧疚。她也心疼,心疼这个女子,爱得这般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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