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不识字的文化人

堂哥兴亮已经是湳市报社的一名实习记者，每天都背着相机在湳市的大街小巷穿行，发掘素材。只要有时间，熟悉湳市几乎每一条大街小巷的安静，就是兴亮最好的帮手。周五，安静和兴亮，这对堂兄妹，骑着单车，来到了城市边缘的一个老街区，寻找一家最近在“爱人”间，名声鹊起的旧店。这里的房子都带着岁月的痕迹，每个墙砖、每个转角，都仿佛在讲述着古老的故事。

两人走到一条僻静的老街，在老街的尽头，看到一位老人坐在门口晒太阳，他的身后是这个城市最古老的一家店——"湳城记忆旧店" 也是他们要寻找的店。店三个明亮通透的落地窗，掩映在满墙绿油油的爬山虎之中，它们一直蔓延到二楼楼顶。它们沐浴在夕阳里，一片片闪着金光，随风摇曳着，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目光。

"湳城记忆旧店"，是一家有着几十年历史的旧店。门口晒太阳的老人，是这家旧店的老板。他年轻的时候就在这里，在这里成家立业，在这里生儿育女，他在这里守候了一辈子。他每天都会早早地起床，把店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把每本都擦拭一遍。虽然他不识字，但他喜欢听顾客们给他讲述中的一切，他的记忆力非常好，店里的每一本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内容，他都能耳熟能详，如数家珍。看着他们沉浸在的世界里，他的心里顿生欢喜。

安静和兴亮走进店，里面窗明几净，一尘不染，一排排两米多高的架上，满满的都是。他们信步在架间，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鼻而来。安静的目光在架上一排排整齐排列的上扫过，突然，她停下了脚步，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亮子哥，你看！"安静指向架的某一处，那里摆放着一本陈旧古朴的，脊上三个大字《湳县志》，默默地矗立在那里，仿佛诉说着这座城市的历史。兴亮眉头一挑，他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抽出那本，翻开首页，映入眼帘的是一幅街市平面图。

兴亮还在翻看那本《湳县志》，安静则是继续往后转，来到后面，就看见一楼和二楼之间，有一个小夹层，安静顺着楼梯上去，在木制隔断前驻足，欣赏着半圆门上方楹额上“有缘阁”三个梅花篆字。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安静回头一看，是店老板摸索着上了楼。

安静想过去扶一把，老板说道：“我的眼睛不太好，模模糊糊看见个影儿，这个屋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我都熟悉得很，不用眼睛也磕不着，碰不到。这里面的，都是店里的老顾客，把自己闲置的，放在这里，寻找有缘人的，可以借回家看，也可以拿你的闲置换……”

老板用手指指他面前的架，说道：“第四排从左面数，第五本是下午给刚放上去的，小姑娘能给我念念中简介嘛……”“当然可以啦……”安静抑扬顿挫的读声，在偌大的，宁静的店里响起来……读完了，两人就此谈论起来，老板侃侃而谈，引经据典，让安静和兴亮敬佩不已。

安静心想，老板真不愧为是大家传说的，不识字的化人。谁说不识字就没化，识断字的就是有化的，老板的一番高谈阔论，一点也不比那些学富五车的人，差到哪里……

安静想起前世热播的电视剧《大染房》中，卢老爷子与大学生儿子的话：“……能人就得认字？刘邦也不认字，一样开创汉朝四百年……”

“不错，这陈六子是不认字儿，但不是没化。光凭知恩图报这一条，二十四孝不过如此吧？多少念过的人一旦得势就变脸，甚至爹娘都不认。陈世美倒是状元，杀妻灭子的还不够狠？是得念，但得分什么人念。好人念了更好，可是坏人念了，干起坏事来更毒。那秦桧不认字吗？你看他注的那《前六经》头头是道，写的那字龙飞凤舞，才俊非凡！绝对不在苏黄米蔡之下。甚至咱现在印印报用的这老宋体，就是由秦桧那字演变而来。可是，这样的读人有什么用？”

“您这里的您真的每一本都知道在哪里吗？”一个刚进店的男子开口问道。老板微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一定是外地来的，对这里还不熟悉。我虽然不识字，但我记得每一本的位置。每一本的名字，我都晓得，只要有空，我会帮你找到，即使没空，我也可以告诉你想要的在哪里。”男子一愣，然后笑了出来，他看着不识字的老板，眼中满是欣赏。

安静在楼梯口，看着下面的那个男子，一副温尔雅的样子。店里的三个人，现在还不知道此人是省里最大图馆的工作人员，这次来到湳市，是专程为了寻找一个能够建立公益图馆的地方。也没人知道，他看中这个质朴的店主，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那么，请带我去看看吧。”老板带着他走到了架前，细心地为他介绍着每一本的内容和评价。男子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地点头表示赞同。就连安静和兴亮，也听得聚精会神。突然，安静发现那人的目光，定在了一本旧上。那本的封面已经泛黄，角也已经卷起。“这本有点特别，”老板说道，“它是一位老先生放在这里代卖，据说里面有一段奇妙的故事。”

男子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哦？能让我看看吗？”老板把递给了他，男子小心翼翼地翻开了第一页。突然，他的身体僵住了，目光被深深地吸引在了页上。他的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手中的。“这本是……”他结结巴巴地说道，眼中一闪而过明亮的光芒，很晃眼。

老板看看有些激动他，“这里的内容非常有趣。我可以讲给你听？或者，你自己先读读……”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朗读手中的籍。随着他的声音，店里的老板、安静、兴亮，仿佛被带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