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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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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只笑说:“我家原不讲究这些,还白花那些钱做什么!”

牧清寒却肃然道:“衣裳不换倒也罢了,只是你父母亦是我的长辈,中秋佳节去长辈家拜访岂有空手登门的道理?”

杜拗不过他,只得依了,两人便先跟牧清寒去了糕饼铺子。

牧清寒正在挑选之际,杜却冲阿唐招招手,小声道:“你家小主人今日去必然住下的,且明日休假,并不急着家去,不若你先家去替他取了换洗衣裳……”

阿唐也知道他与自家主人交好,听了地址之后便飞快的去了。

那头牧清寒却凑了八样果品,有乳糕儿、栗粉糕儿、蜜冬瓜鱼儿、荔枝甘露饼、珑缠桃条、金丝党梅、糖霜梨肉、蜜煎李子,另有两瓶金黄香甜的秋梨膏、荔枝甜膏儿,正叫伙计帮忙装到一个什锦匣子里,结果扭头就不见了阿唐,便问他去了哪里。

杜直笑道:“他要出恭,我便说了我家住址,稍后他自会赶来。”

又拉着他走,路上见他手中那么大一个锦盒,不免又抱怨:“非我自夸,我爹娘与妹妹并非俗人,你也实在见外,待他们见你如此,定然又要骂我。”

说的牧清寒也笑了,道:“日后便不了,只是初次登门,又来白吃白喝,不如此我心难安。”

他好歹是大家子长起来的,各样礼节十分周全,任谁也挑不出错来。杜也知各家行事风格不同,且对方也确实不差这百十钱,不过白说罢了。

两少年到时,杜河也已回来——他与师父并一名师兄轮番休假,他得了今晚至明晚,后日、大后日便去替班。又因如今并不讲究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男女大防并不严格,况且王氏算是长辈,杜瑕年纪尚幼,便都出来见礼。

牧清寒连忙躬身还礼,举手投足自有气度风华,果与寻常百姓不同。

杜瑕就见他长得果然很好,最难得的是跟时下的生很是不同:但见浓浓两抹剑眉,灼灼有光双目,肩宽体阔,步伐稳健,显然是练过的。

平时没有对比还不觉得,如今牧清寒站在这里,杜瑕就一下子觉得自家哥哥弱了很多。又想起如今科举制度十分严苛,每次考试少说也要在那里呆一整天,甚至好几天,本来精神压力就很大了,再要遇到刮风下雨、寒冬腊月,丝毫不亚于挣命来的,便是因为考试送了命的学子每年都大有人在。

她又看看兄长弱的样子,就觉得十分担心,打定主意日后劝他勤加锻炼。

晚间王氏亲自下厨,杜瑕原本也想打下手,却被轰了出来,只叫她歇着,或是去跟哥哥玩。

杜瑕好不尴尬,正踌躇该做些什么打时光,就见杜已经笑嘻嘻过来拉她去院中赏月。

这院落本就十分狭小,又有一口井,王氏再沿着墙根儿开几畦菜地以后便空间有限,到底寒酸了些。杜河就托人弄了一株石榴树来,又架了几丛葡萄,几个月长下来,已经十分郁郁葱葱,下面再摆两条石凳,一张石桌,隐约有了点意趣。

杜拉着杜瑕对牧清寒道:“你同你讲,我这个妹妹也是读识字的,并不比我差,咱们两个对谈无趣,不若拉她一起。”

他说的坦荡,杜瑕却已经快被臊死,这个哥哥上来一阵也是有些没数,什么话也敢说。

他自己都才八岁,还因之前被庸师耽误,刚启蒙完毕,正狂补进度,而自己甚至才刚六岁,还没正经上过学……

忒丢人!

那石板相当好用,因为很薄,放在热炕上没一会儿就捂暖了,用炭笔写字也好,画样子也罢,都很便宜。等写满了也只需要用水擦洗烘干即可,杜瑕用过几回就爱不释手,睡觉也一定要搁在枕边,被王氏拿来笑了好几回。

王氏看女儿摆弄丝线并不像一时兴起,且难得天分出众,越不加干涉,又托人从镇上带回更多新鲜彩绳,偶尔得空了还帮忙打下手、分颜色,娘儿俩关系愈加亲密。

杜瑕很感激兄长对自己的关爱,就特地用金色的丝绳给他编了一对儿小巧玲珑的葫芦挂在腰间,下面串了圆滚的黑色石头珠儿,坠了烟灰的穗子,非常雅致。

杜爱不释手,捧着看了大半宿,次日上学前却又依依不舍的摘下来。

杜瑕一愣,问道:“哥哥不喜欢?我再给你打别的。”

杜忙道:“当然喜欢,妹妹别急,只是,”他挠挠头,往外面看了眼,小声道,“我日日与堂哥一处,自然瞒不过他去,少不得爷爷奶奶也都知道了,到时候他们倘若问起是哪里来的,那可怎么处?说是外头买的,必然要怪我们乱花钱;可若是照实说,他们必然叫你教授大家,竭力压榨,你与娘就不能攒私房了。”

自打穿来,杜瑕一直都知道这个哥哥聪明伶俐,只是大约有些寡言,可也是有主意的,但他到底也才八岁呀!谁承想今天一张嘴就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方方面面竟是都考虑到了!

杜瑕听得目瞪口呆!

却听杜又道,“好妹妹,你且替我好生保管,就是不能戴,我瞧着也欢喜,日后少不得你有更精巧的送我,我也未必没有戴的时候。”

杜瑕噗嗤笑出声,又佯怒道:“就你会划算,日后还不定如何呢!且看我心情吧。”

兄妹两个玩笑一番,就该上学的上学,该干活的干活。

等杜走后,杜瑕盯着那对金色葫芦看了半晌,重重叹气,这日子过的,真是!

什么时候才能分家啊。

又过了一个来月,已是四月半,处处春暖花开,绿草如茵,杜瑕的身体养的差不多,也敢开窗吹风了。

她深谙生命在于运动的真理,并不整天闷在屋里,每日日头最好的时候就借着帮忙做活去院子里转转,或帮忙喂鸡喂鸭,或帮忙分捡柴火,跑前跑后,必要折腾出微微一身薄汗才罢。久而久之,身体果然好了不少。

杜瑕这么做固然惹得王氏越心疼,可却误打误撞合了于氏的心意。原先她在屋里躺着养病的时候,于氏就隔三差五说些“哪儿有这么大的丫头了还日日挺尸不做活的”之类的话,如今她自己忙活起来,虽人小力单,好歹堵了于氏的嘴,叫她耳根清净。

因为天气好转,王氏干活更加轻松,每天更能挤出时间做针线。

娘儿俩一起忙活,到此刻已经攒了不少葫芦、络子和鞋面等物,还有前几天杜瑕刚琢磨出来的,同样寓意福寿的蝙蝠,统共满满包了一个大包袱,王氏琢磨着再这么下去恐怕要捂不住,万一不小心露了就要坏事,便打算进城卖了换钱。

杜瑕听后不由得双眼放光,也嚷着要去。

天晓得在这个破院子里待了两个月,又没有任何娱乐设施可供消遣,天天还要防备什么四丫、三婶儿摸进来旁敲侧击,她都要憋死了!

再说她也有必要去看看城里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水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不是?省的日后自己要再想出什么来,分明人家早就有了,自己还喜滋滋当宝呢,那就搞笑了。

总而言之,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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