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第3/4页)
杜眨眨眼,半信半疑:“那?”
杜瑕又笑了一阵,这才擦擦脸,清清嗓子道:“放心好了,我才不稀罕那个呢,绝对不会看的。”
杜长长的吐了口气,干脆一屁股蹲在地上,一脸劫后余生的指着她笑道:“你呀你,合着你这是没事儿吓唬人玩儿呢。”
杜瑕咬着嘴唇看他,只把他看的浑身毛,干巴巴道:“好妹妹,到底是有什么缘故,你且直说了吧!”
杜瑕这才做贼似的将自己的原创话本塞给他看,道:“我想找人刻了这个来卖。”
因为她是漫画师,所以这话本也是以线条简单的图画为主,每张只有几百个简单的小字做详细解释,或作背景介绍,或给几位画中人物做对话,就算是不识字的人看了,连猜带蒙也能知道讲的个什么事。
一来时间紧迫,二来她不确定是否有市场,故而这回的话本图画都很简单。可饶是这寥寥几笔,也勾画的十分生动传神,又会突出重点,只把人物角色的特点都把握住了。
杜一副梦游的模样,大略翻完之后干脆就成了遭雷劈一般,呆呆看着杜瑕,老半天张口说不了一个字。
“这是,你做的?”
杜瑕眨巴眼,点头,笑眯眯道:“哥哥,我做的却好不好?方家姐姐也不喜欢如今的话本子,必然喜欢这样的,回头印出来,我先送与她几本。”
杜:“……”
妹妹这是怎么了!
看了那话本的直接结果就是,次日杜在课堂上连连走神,牧清寒多次提醒都不管用,最后肖秀才都看不下去,问他是否身体抱恙。
这会儿杜的表情还是呆滞的,导致起身回答时都显得精神恍惚,也有些答非所问,肖秀才和牧清寒越担忧。
到了午间吃饭,牧清寒要送他去医馆,杜死活不去,最后竟在晚间下学后拖着他回了自家,又鬼鬼祟祟的从杜瑕那里求了那要命的新式话本子一同观看。
于是第二天二人便一同懵。
两名得意门生竟都这般游魂也似,肖秀才十分头痛,又问不出缘由,索性直接撵了二人回家休养,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他们先去医馆瞧瞧。
杜瑕画的到底是个什么故事呢?
开头也十分俗套,就是个穷酸生进京赶考,可巧路上碰见下大雨,于是他俗套的去郊区似乎是拔地而起的亭子里避雨,然后俗套的遇上了一位不知怎么会在这里的大家闺秀,接着俗套的被看上。
两人眉来眼去便私定终身,姑娘又领着他家去做客,姑娘的爹,某员外也认定生是人中龙凤,许下口头婚约,又资助他大笔银两。
后来生竟一举夺了状元,可了不得,宰相家的千金、圣人家的金枝玉叶竟也都拼命想嫁……
按照一般话本的套路,三位姑娘势必要恩爱纠葛一番,然后纷纷表示要成全对方,最后三女共侍一夫,其乐融融什么的,但杜瑕偏不!
写到这里她就画风一转,讲之前那位避雨姑娘竟跟着爹后脚进京寻夫,哪知刚落脚就听说新科状元是自家未婚夫婿,这爷俩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又听说圣上已经有意点他为驸马!
姑娘登时要被气昏,某员外一家也怒火上涌,缓过神来之后竟去告御状,同时婚约作废。
圣人得知后果然也盛怒,当即决定革去状元的功名,永世不得科举。
“此乃欺君大罪,合该处死,念在你家中尚有老母要奉养,且饶了你这条狗命,滚回原籍,此后永世不得入京!”
稍后原新科状元便被打了几十板子丢到大街上,不多时公主闻讯赶到,不等他求情便抬手狠狠抽了他几鞭子,指着鼻子骂道:
“什么阿物,真当自己是宝了不成?分明已有婚约在身还四处招摇撞骗,装的活像个人,欺世盗名的狗东西,令人作呕,还不离去!”
原本洋洋得意的状元郎瞬间跌至尘埃,各处店家也不敢收留他,民间更对他十分唾弃,他羞愤难当,连夜拖着病体离京。
只是生没了钱财,又没了功名,还有伤在身,本就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不等回家便客死异乡,他老母却被后来得到消息的族人赡养终老。
再后来,那位大家闺秀、宰相千金都寻了门当户对的大家公子成亲,公主也点了一品大员的儿子为驸马,众人皆一生恩爱,幸福美满,儿孙满堂。
不怪杜和牧清寒看后纷纷灵魂出窍,就是杜瑕自己每回看了也觉得无比痛快,只想仰天大笑。
两个少年郎却是面面相觑,俱都觉得十分棘手。
牧清寒干咳几声,清清嗓子,眼神飘忽道:“妹妹这个,采从来就这般好?”
杜的面皮抽了抽,用力搓一把,连声叹气道:“唉,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不是那等小人,自然愿意看妹妹读的,可万万想不到,妹妹这想法竟如此惊世骇俗、与众不同!
两人干巴巴的坐了会儿,思绪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却见牧清寒突然笑起来,仿佛想开了一般说道:“说到底,却也没什么不好,那话本虽大胆,可也不是歪理,倒比原先那些话本子更合情合理呢,省的女孩儿家想岔了。既然妹妹自己能这般想,日后必然不会被轻易迷惑,你我也都可放心了,难得她小小年纪竟能如此通透。”
这话说的杜一愣,再过半晌,他也拍着大腿笑开了。
“你说得很是,竟是我糊涂了!妙极,妙极!”
可不是这个道理怎得!
杜本就是豁达洒脱之人,对现如今还时不时冒头的《女训》《女戒》十分瞧不上,故而也对那些想当然的话本嗤之以鼻。所以他看了杜瑕的作品后也只是震惊,一时接受不了向来乖巧温柔的妹妹这般巨大的转折罢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现下被牧清寒一语道破,杜才回过神来,只觉得一切豁然开朗。
是啊!
自己怕什么呢!
说到底长辈、先生千方百计防着儿女、学生看话本杂,不就是怕受它们的影响,觉得什么才子佳人、无媒苟合是好事,进而导致一干青年男女坏了风气么。现如今妹妹虽也弄了话本子,可根本与那些个套路都是反着来的,说不清的拆台,道不尽的刻薄……
这还有什么可怕的!
想明白之后,杜就拉着牧清寒兴冲冲地去找杜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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