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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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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几个月过去,仿佛喘口气儿的工夫就到了二月间,外头寒风还似刀割,杜和牧清寒便要准备下考场了。

二月县试、四月府试以及后头的院试,这三次考试都过了,考生才能取得秀才功名,依照本朝律令,可免除两人名下一切房产经济赋税,并可见官不跪。若是成绩特别优异者,还能取得廪生资格,享受一月一两、米六斗的待遇,是以无数人趋之若鹜。

若中了秀才,便可继续往上考,参加三年一次的秋闱,只是这一回的秋闱却是在明年。

肖易生名下共五名学生,因着杜等人的极力争取,今年竟都下场,也是忙乱。

临行前,肖易生原本想再多嘱咐几句,可一看这些孩子俱都信心十足,意气风的模样,话到嘴边却又都咽了回去。

也罢,如今不管自己说什么他们都是听不进去的了,倘若说的狠了,又恐影响挥,暂且如此吧!

再有牧清寒之兄牧清辉得知弟弟今年便要下场,喜得无可无不可,想到自家往上数八代都没出过一个读人,只道祖坟冒青烟,连烧三天香。又包下城外据称最灵验的古刹名寺,请人求了平安符、吉祥如意符等诸多符,做了好大布施,喜的一众和尚眉开眼笑,做法越卖力,只恨不得将前世今生的修为都使出来。

他特命人快马加鞭,连同这些个符一起,从济南府拉了一车皮袄、大嘗乃至人参燕窝等名贵物品来,也不管用不用得上,连着新鲜年货,只满满堆了整整两个大车,另有一千两银票,叫弟弟随意打点。

牧清寒看后哭笑不得,心道如今考试一事何等严苛,但凡与贪腐沾边就是一个死,这些考官便是惊弓之鸟,断断不敢受贿,自己却又去哪里花费?

再见那一车物品中竟还有单独一个箱子,里面好大一张火红狐狸皮,油光水滑,毫毛根根分明,拎起来一抖如同流水般盈盈晃动,便是有银子都轻易买不到的好东西;再有诸多颜色娇艳的布匹衣料并济南府如今时兴的饰等物,眼见着全是年轻女儿家的用物。

牧清寒微愣,脸上微微热,唤进同来的心腹小厮问这些是做什么的。

那小厮原是牧清辉的心腹,闻言笑道:“大爷什么都没跟小的说,只说替二爷备下的,二爷见了自然明白做什么用。”

牧清寒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忙撵他出去了。

他自己定定的站了好一会儿,然后对着空气傻笑许久,这才拍拍脸,手一封,叫来人带回去。

次日杜见他神色有异,便问怎么了,牧清寒忙道没什么,又拿出一个匣子,里面却是切成片的一段老参,说:“最近雨雪不断,空气湿寒,考场又简陋,保不齐炭火不够,若是惹了湿气或是着凉就不美了,有这参片撑着倒也能顶些用。”

杜虽没见过真人参,可也从中读到过,见这些参片的外形,便知道必然是上等好参,十分感动;只是他们如今关系亲近,若郑重其事的道谢,反而不美。

等他收了,牧清寒又干咳一声,似乎是带些局促的说:“兄长知我得你家诸多照拂,十分感念,本欲亲自登门拜谢,无奈生意繁忙,着实走不开,便派人送了年礼过来,我也略添了几样。”

杜抬眼就见那边阿唐和几个小厮带着满满半车东西等着,登时惊了一跳,又笑道:“我素知你家豪富,可你一个人能多费什么心?不过是跟我一起捎带着罢了,却又闹这出,也太见外了些。”

牧清寒也笑:“你自己都这么说了,可知我家穷的只剩下钱,旁的实在不知如何表示,不过是寻常衣食,看着多,其实不值几个钱。你若不收,我哥哥还指不定慌张成什么样儿,说不准就丢下摊子亲自登门拜访,届时损失的何止这一车东西?”

他平日少语寡言,今日一开口却说了这么一大车篓子的话,杜便觉得有些异样,可也拿不准他究竟是担心自己家拒礼还是其他什么旁的,也没问出口。

杜河与王氏见礼物如此厚重,果然不大敢收,只是牧清寒坚持是自家兄长所赠,且也只是家常衣料、点心等物,并没什么贵重的,这才好歹收下了。

后头王氏细看那些年礼,见果然都是衣料等物,虽然华贵些,可并无珠宝饰,只笑牧家果然豪富,也就罢了。

却说杜瑕开了箱子看,只见里面璀璨一片,俱都是陈安县没有的上等绫罗绸缎,或绣或织或染,仿佛照亮了半间屋子,精美无比,也愣了片刻,更别提一旁的小燕,都看呆了。

她随意拿出几匹,只觉触手细腻润滑,放在掌心便如溪水流动,那样柔嫩贴滑,非凡品可比,可想而知若是穿在身上又会是如何舒适,只是不知道价值几何。

小燕忍不住吞吞口水,又笑道:“姑娘这样好模样儿,平时打扮的也着实素了些,如今有了这些个,正好打扮。”

杜瑕噗嗤一笑,道:“咱们不过普通小户人家,谁整日家打扮的金碧辉煌,倒没意思。”

话毕,她又从下头翻出一个扁盒,里面满是上等笔墨纸砚,又有一沓四时花卉的笺子,十分精美,便知是谁的手笔了。

小燕见状又笑了,说:“奴婢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样好东西,那墨闻着竟有些香,若不是知道给姑娘的,还当谁送岔了,只把原该给少爷的给了姑娘呢!”

这样读识字,可不是位读郎的架势?

杜瑕也抿嘴儿,十分感慨,又带着点儿不同以往的欢喜。

要说这辈子她最幸运的,莫过于家人开明,便是交的朋友,大多也不是寻常俗人。如今就连这人送年礼,竟也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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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试便在县内举行,如今杜等人都住在县里,便不需事先跋涉,只考试当日早起便可。

头一天,一家人连带着牧清寒都像是约好了似的避开跟考试有关的一切内容,只围坐一起大说大笑,然后晚上齐齐失眠。

王氏和杜河只看天色不好,明日恐有大雪,想到听旁人说的考场简陋,两个孩子势必要苦熬,也不知身子撑不撑得住。

杜和牧清寒也知道此次考试事关重大,本就是好不容易从先生那里争取来的,若不弄出的名堂来,恐怕下一要吃排头……

一家人到底不放心,坐都坐不住,也都起了个大早,一起送杜去考场。

考场还没开门,诸多考生都在外面站着,等候排队验明正身。

杜瑕冷眼看着,考生年龄跨度竟很大,有像杜这样年幼的,更多的还是中青年男子,更有好些头花白的,竟也挤在其中。看那面色青,瑟瑟抖的样子,且不说学问如何,也不知能不能应对得了这酷寒天气。

少顷牧清寒也到了,两边汇合,王氏也关心他几句。

杜瑕见他眼中亦有血丝,就知道他必然也没睡好,便道:“不过一场考试,牧哥哥你们却也无需紧张,如今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

牧清寒只觉如闻天籁,心中忍不住升起一个念头:若是日日都能听她如此温柔的嘱咐自己,天下又有什么难事?

话虽如此,可毕竟事关前程,杜瑕自己的心也跳得厉害,安慰完了就四下乱看,竟隐约看到了大房杜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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