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第1/4页)
后头的事情不消多说,肖秀才平时何等沉稳,山崩于前不改面色的人,竟也被突然送到眼前的大鲤鱼唬的低呼出声,双眼圆瞪,脸也微微泛白,手抖的将一张上好法给弄污了……
于是这日杜瑕等人迟迟等不到二人家来吃饭,过了许久才见到阿唐进来。
他挠挠头,瓮声瓮气道:“肖先生方才叫人传话出来,说这几日要盯着少爷和杜少爷做功课,吃住都在学堂,叫大家不必担忧。”
杜瑕和王氏面面相觑,虽不知究竟生了什么事,可肖秀才为人却是信得过,那位师娘听说也十分温柔娴雅,他们两个能留下竟是意外之喜。
杜瑕就笑了:“哥哥他们没口福了,咱们且吃吧。”
因她爱吃猪肉,家人少不得也被影响,王氏隔三差五也会从集市上买回许多,今儿路过肉铺,她想起来女儿时常念叨着要吃什么蹄髈,便带了八个极其肥嫩肉厚的猪蹄儿回来。
杜瑕见后果然欢喜不已,竟径直丢了针线活儿,挽起袖子要亲自下厨。
王氏拗她不过,也觉得女孩儿家偶然下厨是件好事,便笑着应了。
殊不知杜瑕早就馋的不行,当即要了一大把黄豆,又加了足量黄酒、酱油、葱姜蒜等物,将那小小厨房折腾的鸡飞狗跳、人仰马翻,这才塞了整整一大瓦罐的黄豆猪蹄煨于火炉之上,又刻意调成小火。
她卯时刚过就上了火,如今已是酉时,足足六个时辰有余,那罐猪蹄俨然已经骨酥肉烂,红彤彤的汤汁无比黏稠,竟已是半胶状,香气墙外都闻得见。
因猪蹄都十分软烂,竟不大敢用筷子夹,只好两手左右开弓,勺筷并用,那些个肥瘦肉似乎都融合在一处,油亮亮,颤巍巍,抖一下便是一阵浓似一阵的香气,引得人垂涎三尺。
王氏感念阿唐饭也没吃便跑来报信,便邀他同坐,阿唐推辞几下便也憨笑着坐了。
他虽身躯魁梧高大,可现下也不过十六岁,王氏一片慈母心肠,待他便如自家子侄小辈。
少顷,杜河下工,进门便笑:“这般浓香,却是哪家手艺?”
王氏指着洋洋得意的杜瑕笑道:“可不就是这家,亏她好一通折腾,竟也没白瞎了佐料,闻着怪香的。”
杜河最疼女儿,不说这罐黄豆炖蹄髈像模像样,便是黑乎乎一塌糊涂,怕他也肯睁眼说瞎话,然后再闭着眼睛吃下去,登时便赞不绝口。
杜瑕和王氏胃口都不大,杜河吃的也有限,八个蹄髈竟给阿唐敞开吃了一半,连那红褐浓汤也都拿去泡了饼,连扒三大碗,吃的舔嘴抹舌,红光满面,十分香甜。
他本就是长身体的年纪,又习武,天生胃口也比旁人大些,故而十分能吃。
杜瑕不拘小节,王氏与杜河也都慈爱,最爱看少年郎们胃口大开吃东西,见状越慈爱,又问他吃饱没,还要不要再添饭?肚中油腻不曾,可是要叫几盏解油腻的茶吃不?
阿唐憨笑着摇头,瓮声瓮气道:“不碍事,有时候累了,我吃的比这个还多些呢!”
四个蹄髈听上去吓人,可只骨头怕不就占了三分之二,这么一想也就罢了。
却说那边家人其乐融融,好吃好喝,杜和牧清寒却在硬着头皮接受先生爱的小灶,竟有些吃撑了,便是睡梦中也是被悬在头顶的戒尺追着背的情景。
再然后,洪清、霍箫、石仲澜等几位师兄见先生接连数日亲自教导两位师弟到深夜,顿时艳羡非常,也暗中下功夫,希望什么时候能得这般小灶。
日日被迫读到深夜的小师弟们:“……”
先生,我等知错了。
一连到了第七日,杜和牧清寒这才被放回家,二人俱都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杜瑕问起这几日他们可否大大竟都显出几分往事不堪回事的惊恐,可见着实被肖秀才“报复”惨了。
这几日杜瑕都在跟最终定下来的那家刻印铺子交涉,最终决定先刻一百本,奔着就是不亏本。
字体部分因为活字印刷术的关系,成本并不高,只是这一本话本共有三十张插画,也就是要刻三十块板子,再加上纸张、油墨等,也不用好纸,约莫一本就要一百四十有余,成本却比一般的话本子高出一倍还多。
工匠还贴心的列出账单,只道:“若只是字,这等厚度页数,也不过七十上下罢了,只是刻板却麻烦,又是画儿。这还是单色,若想要套色,这等纸张便不耐色泽多次侵袭,需得换一种,又是一笔开支,若还照一百本,便要将近三百了。”
杜瑕眼下却并没有印刷套色的念头——光这些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本呢,且看看再说吧。
她还给自己起了个笔名,就叫“指尖舞”,说的就是她赚钱的几样,都是手下工夫。且这个名字是她灵光一闪想出来的,再细细读来,竟也觉得十分缱绻温柔,就更爱了。
话本封皮正是常见的深青色,麻线装订,跟市面上流通的普通籍并没什么分别,谁又能想到内容却是那般的惊天骇地。
可巧这日方媛又约她去赏花,杜瑕就兴冲冲的揣了两本去了,见面之后便神秘兮兮的示意对方屏蔽左右,然后将话本瞧瞧递与她。
“方姐姐,你猜我前儿逛铺见着什么了,却是难得一见的新奇话本子,我实在觉得好,就带了两本,一本与你,一本却送与万姐姐,她今日怎得不在?”
方媛正闹荒,一听有新话本子就着了魔,闻言只胡乱道:“前儿二叔出去了一趟,带回来一本什么棋谱,蓉蓉就入了迷,什么都顾不得了,又哪里肯出门。你且别说旁的,待我看了话本子再提。”
说罢,便叫杜瑕自己吃茶,自己倒先抓过话本细细品读起来。
刚翻了没几页,方媛却皱眉道:“这哪里是新式话本子,还不都是老路子?后面竟也不必看,我都猜着了,必然是什么落魄生、才子佳人,你一准儿给人蒙了。却是哪里买的?花了多少钱?回头看我不叫人去砸了他的摊子。”
杜瑕被她这幅大姐头的模样逗得喷笑出声,又叫她继续往下看,果然没多会儿方媛便大笑三声,又拍着巴掌直呼痛快。
因这话本图并重,且图画甚多,又十分惟妙惟肖,将字无法展示的细微神态描绘的淋漓尽致,读起来便很有趣,方媛一旦入门便再不舍得放开,一口气读完了才罢。
看完后,方媛又握着回味良久,时不时的笑,末了又反复翻开重看,笑容更深。
见她确实喜欢,杜瑕也高兴,便道:“果然是新式的不是?”
方媛这会儿正眉开眼笑,闻言连连点头,又拉着她的手道:“好妹妹,你从哪里买的?果然新奇的很,合我的脾胃,怎得我以前竟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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