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泰山崩于而前面不改色

聂焰望着剑老头儿震惊无比，这得有多么强大的自信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不止是聂焰，就连听到剑老头儿话语的宫家人和凤凰母子也不敢置信的看着剑老头儿。

但见剑老头儿眼眸之中闪烁出一丝火光，他未唤剑身上的气息却几何式的膨胀了数倍！他右手微张，对准凤凰身前的‘怨念之囚’凌空虚握，刹那间，漫天火雨徐徐而降化为一掌巨手将‘怨念之囚’团团包裹。

火焰巨掌栩栩如生，散发着炙热无比的气息淹没了‘怨念之囚’。

聂焰震惊了，宫家人惊呆了，就连凤凰母子也惊掉了下巴。

凤凰清晰的感觉到她培养了十年的‘怨念之囚’在火焰巨掌紧握的瞬间就与她失去了联系。

凤凰望着剑老头儿无奈苦笑：“老道，我输了！我承认，在你的面前我什么都做不到......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个力量应该是......”

剑老头儿淡然一笑：“不错，你果然不愧是厉鬼，连这个都知道。不过，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将你们母子除去了......”

剑老头儿缓步向凤凰走着，走动之间火刃再次出现在他的手中。手握长剑，面色无喜无悲，“虽然你们母子是因故至此，但错就是错！我本想给你悔改的机会，送你一番机遇，可我唤来了宫城一家人依旧无法打动你！可见你心中的执念有多深，心结有多重，只要这执念和心结在我便无法放过你......”

忽的，凤凰怀中的双头小鬼挣脱出来，张开双臂挡在凤凰的身前，望着剑老头儿怒喝道：“坏人！你不要过来！我们不会让你伤害我妈妈的！”

剑老头儿微微摇头，周身气息一动，庞大的火焰剑气就逼迫的双头小鬼止不住的倒飞开来。凤凰纵身跃起，一把将双头小鬼抱在怀里落在剑老头儿的对面，她抚着双头小鬼的脑袋，柔声对剑老头儿说：“道长，我知你道力浑厚，也知我凤凰必死。在这最后关头，我想求你一件事。”

剑老头儿闻言皱眉道：“是你儿子的事吧？”

“对。”凤凰宠溺的抚摸着双头小鬼对剑老头儿说道：“这孩子还没出生便死了，为了留下他的魂魄，我几乎魂飞魄散。但是，他与我虽同为厉鬼，他却从未害过一人，哪怕是与您的徒儿起冲突，也只是因为他的一时好奇贪玩罢了。一切都是我凤凰在作恶，在复仇！我希望道长你能够放过他，哪怕让他继续在这尘世上漂泊也行！”

凤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若是道长实在不愿放过我们母子，那就请道长先斩了我，待我魂飞魄散之后再斩他，可好？”

剑老头儿沉默不言，聂焰却急的一把追上了他，拉着他的衣袖说：“师傅，师傅，凤凰她说的对，双头小鬼与我们之间爆发冲突只是误会，他一开始说的就是要进来跟我玩，并没有说要害我们！”

剑老头儿默默的点点头，看向凤凰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凤凰苦涩一笑，可在那苦涩的笑脸上却有着一丝解脱，她感激的看了一眼聂焰，似乎在说：“感谢！”

到这最后时刻，她已别无所求，眼中只有与她相依为命在黑暗中苦苦游**了十年的双头小鬼一人罢了。

“大师您这话说错了，我这孩子只有我这一个当妈的，没爸！”

不远处的宫城闻言，抬头看向凤凰母子，眼中无尽的感情呼之欲出。可话到嘴边，他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眼看剑老头儿距离凤凰越来越近，双头小鬼咆哮起来，可他的咆哮总是瞬间就被凤凰给拦下了。

剑老头儿火刃横转，剑指凤凰：“凤凰，你们母子不易，我在这答应你，在你死后我一定想办法将你的儿子送入轮回！下一世无论他做人做鬼，都要切记一点，这世上最可怕的黑暗永远不是别人给你的，而是自己的心灵所衍生出的，对这世界最大的善意，就是在深入黑暗之后依旧能够保持一颗初心。”

凤凰虔诚的低下头，恭敬道：“多谢道长提点，只可惜，凤凰遇见你的时候太迟了......”

剑老头儿手中一动火刃飞也似的向凤凰斩去。

火刃破空，一往无前！凤凰平静的注视着这一剑，只见那满刻复杂图纹的剑刃在她的眼中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凤凰！”聂焰忍不住叫出了声，他不忍的闭起了眼睛。在得知凤凰的一切之后，他实在不愿看她有此结局......

可是，凤凰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这一剑。

聂焰也始终没有听到剑老头儿长剑斩下的声音。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曲悠扬的小提琴声。

聂焰回头，却见宫城不知何时发现那被他放在角落里已经褪了色的琴弓，他左手架琴放于肩头，右手持琴弓缓缓的拉出一曲。

琴声悠扬，婉转动听，宫城眼眸微闭，全副身心投入到演奏中。伴随着琴音，他身体微转，如同伴琴而舞一般显得那么的清新、儒雅。

聂焰看呆了，剑老头儿的剑也在琴声响起的那一刻停在了凤凰的鼻尖。

宫良和杨淑贤望着凤凰和宫城久久不语，一时间，心间千头万绪纷飞。看到凤凰即将在剑老头儿的剑下魂飞魄散，他们并没有轻松的感觉，亦没有复仇了的快感。反而在他们的心中涌起一丝丝的悲伤，说不出是因为凤凰，还是因为自己，亦或是因为这一切因果纠缠造就的现实。

狂躁的双头小鬼闻琴声也安静了下来，静静的依偎在母亲的怀里，看着那个他觉得很熟悉的男子在琴音下转动，这琴声，让他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宁。

凤凰的眼中有着热泪滚下，她是最懂宫城之人，在这琴音之中她听到了忏悔、悲痛、自责以及深深的爱意。

这是凤凰知道的，宫城一直是深爱着她的。可宫城也着实狠狠的伤害了凤凰，而且这个代价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凤凰望着宫城拉动提琴的样子，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他们初遇的那个午后。

那时的她，青春洋溢倾国倾城，虽生活万般苦，却依旧不能阻止她心中的热情。

而那时的宫城，儒雅俊逸，一手琴拉的直入她的内心。

在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在一片花田之中，这一对男女一见倾心。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凤凰不觉得呢喃着，“若不是与你相见，我见不到这世界的万般美好，我怎么也想象不到，原来人生可以这般的美丽；若不是与你相见，我也见识不到这世界的复杂，人生的复杂！爱情、婚姻不止是两个人的事，它牵扯的范围太广、太复杂了，那时的我们都太年轻，我们根本没有驾驭生活的能力，因此也根本不可能通过这其中的复杂考验。”

“宫城啊，今天的我依旧会这样说。当先生你手持琴弓，拉出琴音的那一刻，我只觉得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在刹那失色，万千景色中唯有先生一人，充斥了我的世界，也填满了我孤寂多年的心......”

“我凤凰从出生时便饱受痛苦，在这世上几乎没有能够完全属于我的东西，在遇见你之时，我才觉得这世上我第一次拥有了一个最为珍贵的存在。可当你在医院走廊里犹豫徘徊，最终放弃了我的时候，我也知道这世上唯一一个属于我的存在，丢了！我不怪你做出这样的选择，可我怪你为何放弃了我们的孩子，为何连我们母子的遗体都不能带回家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