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画界双英生死悬崖

大家虽然这么说，可孟竹韵总觉得自己的竹画还缺少点什么，她经常品味郑板桥的诗句：“四十年来画竹枝，日间挥笔夜间思，冗繁削尽留清瘦，画到生时是熟时”，“画到生时是熟时”？自己有这样的感受吗？每次画竹时，自己总觉得胸有成竹，老套熟练，从来没达到过“生”的境界，她问骏怡：“你画马的时候有“生”的感觉吗？”，骏怡深思了一下：“感觉也有过，我每次画马都与当时的情绪有关，画中的马或雄或雌，或动或静，都不一样，我把它总结为自然精神，因为自然精神绝不是单一的，而是无限丰富的”。孟竹韵心头一亮，“自然精神？说的太好了！”不久，竹韵感觉自己找到了这种自然精神。

那是在收养了怀森之后，她在画竹时，总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悲悯之情，虽然她把怀森视为己出，在生活中体贴入微，可一想起怀森这么小就离开了亲生母亲，从心里可怜这孩子，在画竹时，情不自禁的在老竹旁边画上新竹，让新竹老竹枝枝相连、叶叶相依，骏怡看后抚掌称赞：“竹韵之风，刚柔相济，清瘦与圆润结合，在板桥竹上翻出新意，妙哉妙哉!”，竹韵颇有体会地说：“我找到了你所说的自然精神了，”，她悄悄地告诉骏怡，那只新竹就是怀森，骏怡连连点头说：“好，好，竹也！人也！”。竹韵细心打量自己的竹画，画中新老竹枝相依为命、相映成趣，浑然一体，深有感触地对骏怡说：“我找到‘生’的感觉了，原来郑板桥说的‘生’，是绘画的灵魂啊！是怀森给了我灵感，”。竹韵又忽然灵光一现：“哎，骏怡，你的马要是有些小马，一定更加突显自然精神”，骏怡顿时兴奋起来，：“好呀，有了小马，那才是真正的充满生机、充满活力马的天地！”。

没过几天，骏怡给竹韵送来一幅画，蓝天白云，一望无际的草原，骏马千姿百态，画中的小马有的奔跑撒欢、有的嬉戏玩耍、有的静静地依偎在妈妈的身边。竹韵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地潸然泪下，这小马依恋母亲的样子，让她想起了怀森的身世遭遇，孩子那么小，就离开了亲生母亲，自己照顾的再好，能代替那种血缘亲情吗？“哎哟竹韵，你怎么流泪了？我的画那么感人吗？”竹韵抬手擦了擦眼泪，频频点头：“感人！感人！”。

竹韵非常感谢骏怡送给她的画，表达了她内心深处的情感人都说知音那得，骏怡就是自己的知音啊！

然而，竹韵怎么也想不到，那次绘画写生的经历，骏怡竟成了她需要终身报答的生死之交，同时也成为了她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痛。

竹韵在绘画艺术上，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完美主义者，绘画中，稍有瑕疵，就会变成废纸扔掉。油画写生时，哪怕是冒险，她也要选择最佳角度，去表现她理想中的风景。那次写生，同伴们在半山腰就停下了，竹韵还想往上爬，骏怡对竹韵说：“行了，就在这吧，再往上爬太危险了，”，竹韵却觉得再高一点会更好：“好，你们就在这吧，我再往上一点”，竹韵说罢，背着画板继续攀岩，一边大声朗诵到：“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锋”，“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骏怡早就听惯了竹韵的这些抒情，每到冒险时，她就会喊出这样的诗句，骏怡知道这是竹韵在给自己壮胆鼓劲。

骏怡正摊开画板，准备绘画，忽然听到了竹韵的呼救声，“快来人啊！快来帮帮我！”骏怡抬头一看，竹韵整个人紧贴在山崖上，上无抓手，下无蹬踩，无着无落，随时可能坠落悬崖。骏怡赶紧回应道：“别着急，我来了”，骏怡全然不顾山势险峻，拼命加快攀爬的速度，她知道，迟一秒，竹韵就有生命危险，等她爬到竹韵脚下时，已经精疲力尽，骏怡想把手举起来，好让竹韵踩自己的手下来，可当她刚要举起一只手时，不料另一只手没抓牢石头，从山崖上跌落下来，这一幕成为竹韵一生的梦魇。

事发后，骏怡被送进了医院，医生诊断，脑部严重损伤，大量淤血，左大腿骨折，必须马上手术抢救！

眼前的一切，竹韵完全蒙掉了，她不时的捶着自己的胸口，人间真是没有后悔药啊，如果有，就是倾家荡产也买了吃了。

医院为骏怡做了开颅手术，手术后，骏怡两天两夜昏迷不醒，这两天两夜，竹韵就守在抢救室门外，她后悔，明明骏怡已经告诉自己，再往上就危险了，可自己为什么还要爬呀？哪不能画呀？就是攀爬困难了，又喊什么呀？当时，只要自己镇定点，想想办法，也许可以安全退下来，是自己的任性，害了骏怡，也害了骏怡的家人，害了一个杰出的画家，自己何以面对骏怡的家人？又何以面对画界的朋友？竹韵想到最坏的结果，如果骏怡抢救不过来，自己就陪她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