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饿鬼掏心

于是常常一行人就得成天跟着胡登临或他的手下，随着他们的屁股，按既定的方案跑。

最先跑去的，听说是一处矿场。矿场究竟挖的是什么矿，就连胡登临都没有弄清楚，但听说已经挖了几个世纪了，挖矿的人是一代又一代的术士，专攻长生不老之术。然而命运总拿人开玩笑，不仅一代术士死了，又一代术士也死了，再一代也没有谁活下来，但一代又一代的术士红丹不止，前赴后继。

除了长生不老之药外，术士们还真的本事，他们在才用药或不用药的情况下，能够治一些病人。即便他们用药，也是随手而取。比如说路遇一个求医者，术士会就把抓取比如说路边的草，泥土，甚至动物的粪便给的治病，多半还能做到药到病除。

术士们究竟开的是什么矿，民间的说法是五色土——青赤黄白黑，每一种土在五行中都能找到对应。比如说青，对应的是木，赤对应的是火，黄对应的是土，白对应的是金，黑对应的是水。这事可能艾草能说出一些道道来，但艾草不想在这事上贫嘴。

一行人去矿场里看了一阵，哪有什么矿场？矿坑都没有一个，倒是有不同的泥土，不同的泥土有着不同的芳香。

曾传让大家闻闻，说不同颜色的土有不同的味道。

胡登临说，曾老板你说说，哪一种土是哪种味道？

曾传说，你尝尝黑的那种，多半是苦味。

胡登临真的尝了，感觉是苦的。

胡登临问，那黄土呢？

曾传说，多半是甜的。

胡登临又尝了尝。

胡登临再问，那青色的呢？

曾传说，多半是酸的。

胡登临说，曾老板真的两下子的。

曾传谦虚地说，过奖了。

看矿场没有矿场，也没有矿井，就连术士也没有见着一个。术士要么是躲了起来，要么是正好到了别的地方。

也有这种可能，有可能在昨晚夜观天相，看出了有一群不速之客会来造访，这些不速之客是他们不愿见的客人。

凡事都有可能。

而艾草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乐乐倒是说了不少，柳翠也插过几句嘴。李满像死了老娘似的。

黄泽元觉得真无意思，来到这荒郊野地，连人影都没有见一个，也不见物，人和物都没有，自然就没有了他的商机。

艾草一言不发，她是看个究竟。她从这山这水的气韵看起，想理通个路来。在五迷三道这一块，虽然她是有了些名声，但多半是虚名，或者说是纸上诸葛。她有些放不下，一直放不下，一直又试着想放下。但话又说回来，真要去做一个全职道姑，可能她还是不乐于，她乐于眼下的生活，生活不紧不慢，一脚踩在世俗里，一脚随时都可以迈进另一方天地。

不过这就成了脚踩两只船。脚踩两只船在秦城可不是好名声，与之同义的词，有一个骨头哄几头狗，墙头草……这不能细说，狗扯羊肠，越扯越长。

在矿场耗的时间不长，最主要的是没有什么耗的。而肚子在些时又有些耗不起，或许是运动量过大的缘故，其中有几人肚子感到了饥饿。这感觉常常最甚。

由于没有引起人们的兴趣，胡登临就把这一行人往近处的村寨里带。 这是事先安排好的，还让人先付了定金。

进入寨子，有一个节目，就是由李满杀一头猪。这事没有和李满事先沟通。照胡登临的理解，李满一个杀猪的，能有杀猪的机会，就像一个酒鬼，能有喝酒的机会。

然而事情并不如胡登临所想，当胡登临把一行人带进村寨，把人们往已经定下的猪的身边走去，李满却懒散得席地坐了下来。

李满应该是没了力气，他肯定也和常常一样，肚子里感到了饥饿。

常常冲胡登临说，能不能弄点填肚子的来啊。

胡登临说，这猪一杀，填肚子的就有了。

常常说，怕是这猪还没有死，我们却先死了。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呢？胡登临想的时候，想到了常常平时是使嘴的，没有受过这番折腾。

这事让胡登临有些为难，因为常在镇的村寨与秦城的街头大不一样，秦城的街头到处都是吃的。

胡登临说，我去问问哈。

胡登临刚走，艾草过来，对常常说，忍着点。

常常问，为什么要忍着呢？

艾草五迷三道地说，刚才我们撞见了饿鬼。

常常心里在有些警觉，但嘴上却说，世上哪有鬼哟，要是有的话，你捉个来给我看看。

艾草说，那你就不忍吧。

常常还真的没有忍，不过他突然就感觉到有一双手在掏他的心肝。

这是饿鬼掏心，艾草在心头默念。

艾草冲常常说，还是努力忍一下吧，要不然接下来会更难受。

这话常常还真信。艾草让他忍时，他尽量忍了，掏心肝的手停止了动作。

李满不知有鬼，却一直是忍着的，他虽说不知道自己撞上了饿鬼，但他知道眼下你要让胡登临找东西给你吃，那明显是办不到的事。这在他还只是一个屠夫的时候，会经常遇到挨饿的事情。

李满只顾坐着，一点不想挪动。

胡登临没有找来食物，却找来了一瓶开水，开水是放了茶叶的，茶叶是本地的茶叶，名叫老鹰茶。老鹰茶无须加工，直接从树上采下叶子来晒干，需时放一些在开水，一会儿，水就浓了。老鹰茶味甘，来之又容易，村寨上的人家多半都有。

每人都喝了一大碗，曾传在这事上还加了量。曾传还说，他得买点回去。胡登临说，不用买，这人情由他来做。曾传自然不愿驳胡登临的面子，当面就说，谢了。

乐乐喝起老鹰茶来，像喝药似的。柳翠倒是不挑嘴，既然大家都喝得，他自然是喝得的。

还不说，一碗老鹰茶下肚，钻进常常体内的饿鬼也走了，应该是被茶赶走的，茶有股怪味，和他在石姐身后闻到的骚气，一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