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常常说出了乐乐的打算

曾传真有嘴上功夫。曾传把这几天在常在镇见到的草草，剌剌，树树，石头，动物粪便说得天花乱坠。曾传说到他们一行见到的鬼针草，说到苍耳，说到两面针，说到杜仲，还说到倒勾藤，道士炼长生不老药地方见到的泥土，不知是谁随地的大便，农家柴灶里的土，还把鸡屎也说成是药。倒勾藤常常倒是没有印象，可能是曾传信口说出来的。

曾传说过，胡登临也要他立字为凭。

曾传说：“这可是千万使不得。”

胡登临说：“怎么就使不得了呢？”

曾传自然使劲地捂紧自己的钱包，这些药啊，还得缘分，要有人生类似的病，这病还得找他曾传来看，用出去才是药，用不出去，什么也不是。

曾传说：“得有受众。”

胡登临问：“什么是你的受众？”

曾传毫不含糊地说：“病人。”

胡登临问曾传究竟。

曾传糊弄胡登临说：“药这行当系统性非常强，规矩又非常多，比如说这些草草，要用在药上，还得作药理性试验，还要有批，在没有这些之前，钱不能撒出去，撒出去了，就等于肉包子打狗了。”

胡登临说：“这些中药材宝贝，烂在地里，不是也损失了？”

曾传说：“千百年来都烂了，都损失了，千百年来谁又在乎损失呢，难道还在乎眼下？”

听这话，胡登临自然有些不高兴，但不高兴归不高兴，钱在曾传腰包里，他不愿掏出来，你又不能明火执仗去抢，就只得自己叹一口气，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这事胡登临有些抓瞎，病人这事嘛又不能制造，即便制造出来，也不一定请曾传看病，曾传看不上病，就用不了他所说的这一堆药，也就是说，要想从这些藤藤草草树树石头，乃至大便上找出商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何况药是按克计的，比如说一泡大便，要够多少同类型病人才吃得完？

胡登临给自己打圆场，说，好嘞，这事我们先不谈它。

谈只是白谈，或者说扯谈，只是让曾传耍一耍嘴皮，要想收益，那只能说是曾传的收益。

在中药材上没有签下单，胡登临有些不甘。兴许他一听曾传说这些草草什么的都是宝贝，就指望起曾传来，曾传可能会把这些野草呀石头呀动物粪便呀全数尽收，这样的话，自然又是不小的收获。

胡登临自然没有换位思考，他事先没有考虑到曾传也有难度，曾传作为商人，他注定不会在没有利益的前提下达成交易，即便胡登临要求他，也不见得奏效。

空气似乎有些凝重，茶师给每一位客人敬了一杯茶，空气在茶师施茶的时候，似乎浓了一层。茶是铁观音，铁观音是属于半发酵茶，常常不知道这是胡登临的安排还是茶师的临时起意，这道茶算是上得很得恰当，符合眼下的气氛。

常常捏了捏乐乐的手，意思是说，乐乐可以把她想盘下整个岛的想法说出来，但乐乐回应的只是捏，其余没有回应。

常常又捏了捏，还把一根手指伸进乐乐的手心去，挠了挠。这下，乐乐一用心，就捏住了常常挠她手心那根手指。 常常说：“说呀，盘岛的事哩。”

乐乐说：“要不，你替我说。”

常常回乐乐：“好。”

乐乐放开了常常的手指。

常常伸了伸腰，理了理衣襟，提了提气，就开始替乐乐表达。

常常冲胡登临说：“胡大老板，眼下还有一个投资打算，是不是汇报给您听听。”

胡登临眼里一下就冒出光来，光有些贼，不过只显现了一下。就在这时，胡登临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接着立马就把那束光收了回去。

常常在这边盘算，这个项目我得推介两个人，一是乐乐，一是柳翠。他得把把柳翠捆上，如果乐乐真有盘岛的打算，或许还得有柳翠在金融上的支持。

这是一种想法。另一种想法是图嘴上快活，为了提升一行的人档次，也得把柳翠放贷的业务，拿出来显摆一下。

胡登临把语速放慢，有意让人觉得他心不在焉，不是很在乎的。

胡登临说：“说说看。”

常常提高嗓门，他自然要说得激进一些，这样才显出有底气。

常常说：“乐老板想买下脚下这座岛和上面的附属物，你觉得有没有卖的可能，如果有可能，就开个价钱看看。”

看得出来，胡登临想慢天要价，但他还是心虚，于是他有意在这问题上设置障碍。不过所有的障碍都是放得上桌面的，说是这个没有先例的，政策在这方面设置还是空缺，他得汇报也无可奈何。

常常们都知道，不管是秦城的官员还是子虚城官员，只要不想做成某一桩买卖，他们就把问题说成是政策设置，做得无可奈何，只要想做成某一庄买卖，即便是无可奈何的事，他们总是有办法。常常刚才从胡登临那放光的眼里，一眼就看出他想把这庄买卖做成。

然后就沉默，然后曾传就看到常常的手和乐乐的手搅在一起，他冲那两双搅在一起的手笑了笑，没有把笑脸朝向人。

由于没有朝人，几方都没有感觉。曾传在边笑时，不可以把笑联想得更宽泛一些，而常常和乐乐，因为没有人明面上发现那两只像蛇相捂的手。

蛇相捂在秦城是一个让人有些害怕的词，说的是两蛇交配，如果谁要是遇上就得有一系列的殛救的策略。曾传想到这个说法的，心头先是一震，略微过些时间，心头才平息下来。

见不得人用手耍小动作不是？都什么年纪了，不生意人呢。曾传问了问自己，就算是蛇相捂，那又有什么呢，他信的是医，多半是不信神信鬼的，即便是撞上了鬼，说不定也不会给鬼让路的。

曾传端起茶杯，像模像样地喝茶。其实是装模作样，喝茶这事上，曾传很讲究。不过大都不在众人面前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