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天山再聚

两人相距不过三尺，铃兰公主吓得大声惊叫。寒雁銏笑道：“不用担心！”

倏地翻身倒跃出去。原来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李钲身躯向后平仰，背心几乎擦地，反手一剑，将寒雁銏的长剑震开了三尺多远，果然毫发无伤，铃兰公主看得惊心动魄，擦了一把额头的虚汗，只觉心口砰砰作响。

两人一来一往，连斗了三十几招，寒雁銏慕地长剑一指，剑走偏锋，左右交刺。李钲紫微剑左披右**，连解几招，倏地剑抢中宫，直刺进来。

寒雁銏步似灵猿，足尖一点，身体凌空倒翻起来，前遮后挡，长剑向外一推，剑身上又发出了那股雄浑无比的消解力量。

李钲紫微剑和他长剑一搭，身不由主连打了两个圆圈，脚下一沉，使了一招千斤坠的重身法，紫微剑向上一挑，寒雁銏把剑一挡，剑如流光，一点“期门”，一点“璇玑”，这两处穴道都是人身“死穴”之一。

李钲刚一转身，左肋一股寒风吹来，寒雁銏已是一剑刺到。李钲右剑左手虚掩面门，腾的晃身飞起，振剑一格，寒雁銏剑招放尽，身形不稳，几乎仆地，长剑横空一卷，在地上连打两个圆圈，又再扑击。

李钲急忙游走， 唰的一声，紫微宝剑瞬息之间，连进了五六招。寒雁銏剑招不如他快，只仗着功力比他精纯深厚，长剑一**一扫，只听当的一声，李钲的剑招是被他给破了，他的长剑却被李钲一剑截断。

寒雁銏哈哈一笑道：“唉！江湖后人果然胜前人，想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你师父，徒仗技艺，多少也在她手下走了四十多招呢，今天却挡不住你的三十招！”

李钲削断了他的长剑，心中甚是不好意思，道：“损了寒兄的宝剑，小弟真是不好意思。”

寒雁銏一笑道：“区区一口宝剑值得个甚？我隐居在这鸟兽绝迹的地方这么多年，难得有人和我斗一斗剑法，那才令我快慰生平呢！”

铃兰公主也笑道：“北岳神龙的剑法，果然神鬼莫测，精妙玄通，李公子的剑法虽然精深，但要和寒先生较量内功，却是非输不可。”

寒雁銏这才问起铃兰公主的师承，十分惊讶地说：“很早以前我就听过萧十三娘的美名，可惜一直无缘识荆，原来你是萧十三娘的徒弟，难怪看得出我内功稍胜李老弟一筹了！”

铃兰公主脸泛潮红，道：“我这点儿微末之技，连李公子十成之一二都不及，寒先生可是过誉啦！”

寒雁銏哈哈一笑道：“这么多年来我隐居在此，从不在江湖中行走，虽然听过萧十三娘‘燕然剑客’的名气，却并未见过她的真容。我一日之间，见到两位世间剑法高手的弟子，何幸如之？来，我请你们喝几杯！”

豪兴大发，挽着两个人的手，一起回到屋中，这时仆人已经把酒菜做好。寒雁銏亲自拿了一壶酒出来，拍开泥封，道：“我在山里隐居，只做了两件事，一件就是教附近山民的孩子们读，另外一件，就是我最得意的成就，酿了三百斤的好酒。你们尝尝试试。”

李钲酒量不浅，闻到酒香，赞道：“好酒！”

筛出酒来，但见酒色金黄，浓郁如蜜，香气芬芳，闻之已醉，何况入口？当下连喝两杯，赞不绝口。

铃兰公主生在突厥，突厥人无论男女老幼，个个能饮，也是啧啧称羡。寒雁銏见两人盛赞他的好酒，更加高兴，不住地劝酒。

席上的菜肴，要么是自己种的青菜甘蓝一类，要么是山间野兽腌制成的肉干，风味独特，令人食指大动。三人边吃边聊，讲论武学之道，逸兴横飞。

寒雁銏连喝了十几杯，醉意微醺，问道：“老弟到了中牟，打算去往何处？”

李钲道：“实不相瞒。我是为了公主而来。”

把事情原原本本地一说，寒雁銏不禁皱了眉头，道：“这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李钲道：“我不相信皇上真有将公主纳为后妃的意思，晋王身为藩王，权倾朝野，却聚恶为羽翼，暗地里在江湖中胡作非为，只怕皇上也还未知他的企图，所以进宫一行，是势在必然的了。”

寒雁銏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道：“你和皇帝有血缘关系，皇帝未必会真的拿你怎样；但铃兰公主这一去实在吉凶未卜。倘若皇帝偏听偏信，你和公主如何脱身？我在官场混过多年，知道皇家翻脸无情，远甚它者。只怕以你现在的处境，别说晋王不会轻易放过你，皇帝是愿意信他的亲儿子还是你这个血脉不正的侄子？重要的是朝中没有一个人能成为你的臂助。”

李钲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江湖中人的本分，我答应了公主要为她的母亲找回公道，就一定会去做。”

寒雁銏道：“你想去做什么，我无法阻拦你，也无心阻拦。我已立下重誓金盆洗手，不再涉足江湖，否则我倒是愿意陪你走一趟。”

李钲点头道：“寒兄的告诫，小弟谨记在心。无论如何，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一旦帮公主讨回公道，我对公主的承诺也就实现了。在此之前，无论多少艰难险阻，我也要做这件事的。”

寒雁銏道：“你为人忠义，我也很赞赏，不过你还是要量力而行，千万不可勉强。”

李钲道：“好，谢谢寒兄的好意了。天色不早，我们告辞了。”

寒雁銏道：“天南地北，不知今日一别何时再见。如果以后你有空，随时欢迎你来我这里做客。你们一路保重吧。”

李钲道：“好，寒兄也请保重身体。寒兄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到天山小镜湖边龙眠谷的天山剑宫来找我。”

寒雁銏点头道：“会的。我虽没见上师太最后一面，去她的坟前烧一炷香却是我这辈子对朋友对师长的最后一个心愿了，江湖有缘，我们天山再见。”一直把两人送过山溪木桥，望着两人的背影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