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善者得善意

一车几百斤让父子俩拉得满头大汗，少年又开始怀念三轮电动车了，拉的多不用油从来不会累。

累也累得开心，把车拉到香菇厂，姑丈也在，过了下磅登记，然后分成两个质量等级放到仓里。

拒绝了姑丈留吃饭的邀请，陈新坐板车上，父亲推着往家去了。夕阳照着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母亲下午也收获颇多，父亲到家后便去帮忙扛回来，整整两袋生草，一提篮的花。伯母婶婶们也拿着生草生花来卖，大家称好结算现金，少点的五六十，多的百来块，一下午就卖了两天的苦力钱。

大家都很开心，说着明天下午再去，因为早上有露水摘回来边好晾干。

少年和父亲把生草生花摊到晒番薯丝的竹匾上，白天晒晚上晾，两种不同的工艺，成药作用也不一样，得分开。

晚餐比午饭和谐多了，主要是少年说着，父亲应和，母亲夸赞，弟弟崇拜，一切都很好。

“我明天早上和父亲去收一圈，下午就没时间了，要去学校做些事情。”少年如此说着，父亲点点头:“还是学习重要，明天下午我就和你母亲一起去收。明天可能就没有那么多了，我慢慢收。”

“主要还是要让大家知道这是长期的事情，让大家都把质量做好一些。”少年不是没见过农村人的短视，太子参、蘑菇、香菇都是自己人搞死的。

“然后遇到事情就去找姑丈，不要自己去解决。我们要和气生财，不能蛮干。”

父亲出奇的没有反对，少年很欣慰，也许是穷怕了，看到了希望就会愿意改变自己。这就很好，是个好的开始。

和母亲说明天中午不要等，让母亲和弟弟先吃，自己和父亲有可能就在外面吃了。

吃完饭照样是做作业温习功课，然后检查弟弟学习情况。弟弟这星期明显进步了，作写得还算条理清晰，数学也有进步，主要还是认真的结果。

第二天早上还是去外婆村庄，下村昨天还有好多户，本来父亲是想拿些定金把货源定下来，但少年给父亲讲了些话，父亲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少年说:“如果明天有外地的商人来涨价了怎么办！就算是涨到一块四，您要不要给涨！”少年悄悄的说:“我们有人竞争，他们的积极性会更高！”

做人留一线的道理父亲还是懂得，如果大家都给定金，市场就乱了，最后中间商只能自己内耗。如果外地商人涨到一块四，我们也涨到一块四，那就是各凭人脉关系了。

预想的情况真的出现了，今天一大早，外地商人就来了，用一块四和三块五收了几家。不过还有几家是亲戚，抹不开面子，所以还给留着。

父亲按照少年说的，生的也给了一块四，干的三块五，大家都很开心。本来那些卖给外地商人的农户还想看笑话来着，没想到这俩父子还算有魄力，笑话没看成，自己反倒是被人笑话没有亲戚的义气。农村真不都是纯良善情的，穷山恶水出刁民可是老祖宗几千年的经验总结。

今天生的还是比较多，昨天有人听到消息，点心时间还去拔了些，几个都是二十来斤的。

卖得早的人当然是后悔卖早了，要是留着几天再卖还能多个几块钱。今天卖的也不会笑话昨天卖出去的，因为没有他们的试探，他们今天也卖不了那么多钱。所以大家捧一捧笑一笑，心情低落的也就想开了，他们说得对，昨天卖掉存货后就去采摘，今天不也是卖高价了吗？拍了拍大腿，一个个由后悔昨天低价卖掉，转成后悔昨天没有放下农活去拔草药……

生活就像一幕剧，有人欢喜有人愁。

父子俩给外婆拿了些笋干，继续去往下个村子。

今天一路都是涨价，但别的村庄没有多少存货，父亲决定去另一个村部，也就是智强他们村，只是比较远路也难走。陈新说那就走路去不拉车，可以先买了叫拖拉机拉，车费也没有多少钱。父亲想想也点头同意了，那个村周围荒滩丘陵比较广，存货肯定很多。

父子俩先把大半车干草拉去姑丈厂里，姑丈去县城联系那个熟人掮客了，看来他也挺着急。

过了秤卸了车，两人提着秤走路去那个村庄，路上经过一些村落，遇到熟人便打听谁家有白花仔，然后告诉他们有长期收购，价格也公道。就这样，父亲身上一包烟分分就抽完了。但效果肯定也很好，毕竟每个村庄里都是亲人族人，有好事也会相互转告。

到了叫后隆的村部，父子俩又吆喝上了，有些小阿姨大媳妇看到陈新还会打趣怎么不卖冰棒了，少年装着腼腆的样子说着学习重要之类的话，心里想着还好啊有父亲在，不然又得挨揩油。

一路吆喝到智强家，顺便在他家小卖部买了一箱矿泉水，留了两瓶给父亲，喊了他们兄弟一起去找同学们。他们家门口一个大空地，比陈新家的院子大多了，得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在这交易大宗物品，宽敞得很。

道赐对于同学的到来很开心，大家玩玩闹闹的一路喊收白花仔，一路把几个要好的同学叫上，队伍越来越大，喊声也越来越响亮。都在喊着有人收购草药，让拿去智强店铺门口的场地去卖。

同学们相互问了些作业的情况，大家完成得都挺好。逛了一圈，陈新便让大家回去，有些同学还得帮忙做家务，出来陪了一圈已经很难得了。

这个村只有一条小公路通到外面的公路，差不多得有三公里，一条路通往春平他们那个叫前寨的村部。虽然道路不方便，但这个村庄历史悠久，底蕴比较厚实。因为村里很少有人来收购农货，所以一年的存货也比较多。陈新逛了一圈回来，父亲已经收三五家的干草了。

前两天外地客商也来过，只是价格比较低大家不接受，反正都存了好久了也不介意再存一些时候。外地客商想拿捏的心里也没错，往年都是他来收，价格都是自己定的，谁想到今年出了个本地老六，哄抬物价。价格没有优势，更没有地缘优势，本想着本地中间商收不了多少，就没有重视，结果被经验坑了一次。

因为今天客商已经一块四，父子俩也不瞒大家，真诚是必杀技嘛。大家对于父子的坦诚报以善意，质量好的和不好的都会分开，还帮忙把干草放好。这东西晒干了就轻飘飘的，十斤都能装一个尿素袋，不摞起来根本就不行，一下子就能把场地搞乱七八糟。

看了看情况，陈新问了一部三轮柴油车，谈好了车费，大家称好直接装车去，免得等下还得摞，麻烦且费劲。

少点的一家二三十斤，多的人家百来斤，一个村部一百多户差不多一半人家都有存货，这边的野生药材看来是真的多。难怪价格这么低，不像二十年后，一斤涨到十五，农闲的妇女们比采茶还积极。

再往后就得种植了，但人工培育的药效一言难尽，就像东北人参人工种植后就和萝卜一样。当然这是夸张说法，总之就是效果大打折扣就对了。

地方大物品丰富，地方大人也多力量大。大家把好坏分开称，质量好的一斤多几毛钱，质量差的少几毛钱，称好就扔车上给师傅摞起来，转身到少年这拿钱，少年还给讲几句好话还能顺支烟抽。看着一车差不多了，和父亲师傅一起固定好货物，然后三轮驾驶室里一人坐一边，挥手和同学们告别往厂里去。

同学们拿着雪糕零食笑着和陈新挥手，大家相视一笑:下学期的零食应该是吃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