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柴绍的夙愿
柴绍和李勣率领的后续部队在未时的时候才姗姗来迟,随之而来的还有粮草和药品,以及常用的工具等等。
孙思邈在士兵的带领下来到给汉人奴隶临时搭建的医疗帐篷时姜云明正一脸面无表情的坐在门口,在看到孙思邈之后只是面色不变的点了点头后就离开了。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麻木了,从开始的个例,到后来的常态,他身后的临时帐篷里蒙着白布被抬出来的越来越多,当孙思邈到来的时候女人就只剩下了不到十个。
从开始的着急和惊讶,到后来的习惯,再到最后的麻木,姜云明知道她们为什么这么做。当初苏定方在颉利亲卫手里救下来的女人应该也是从这定襄城里带出去的,只要是个人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们经历了什么,但是当姜云明看到了定襄城地下的惨状时他却改变了当初的看法。
大军的数量从来都不是秘密,李靖会派斥候,颉利一样会派探子。颉利知道此战唐军算上辅兵足有二十万之巨,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如此干脆的逃跑。一样的,唐军方面也知道颉利这边有多少兵力,虽然号称十万并不一定有十万,但是少说也得有六七万、七八万左右。
近十万人的军队和两百多个女人,姜云明真的想象不出来她们都经历了什么。
面无表情的回到李靖分配给自己的房间,姜云明一屁股坐到了桌前往自己的嘴里灌着凉水,脚下是发出呜咽声的包子,仿佛是对姜云明发泄着把它自己留在朔州城的不满。
吱呀。
推门声响起,姜云明在看到推门而入的柴绍时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了一些,虽然依旧是难看得很,但是也比之前要好得多了。
“怎么?是不是感觉受到了冲击?”柴绍呵呵一笑,坐在了姜云明的面前。
出身于将门,自幼便“矫捷有勇力,以抑强扶弱”而闻名的柴绍自然是没少上过战场,在前隋时还不算,从象征着大唐初起的晋阳起兵再到去年的梁师都之战,柴绍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多少场战争的洗礼,虽然在看到那些汉人的遭遇后他也很是气愤,但是远远没有姜云明的反应大。
说句冷血的话,他已经司空见惯了。
“好了,这都是难免的。我们大唐人不待见胡人,胡人自然也就不待见我们,只是不同的是我们秉持着圣人留下的教诲,而他们不过是一群草原上的野人罢了。”柴绍摸了摸桌上的水壶,在感受到冰冷的温度后摇摇头把手缩了回来。
“屁的圣人教诲,屁的礼义廉耻。”姜云明闷声吐出了两句话,让柴绍不禁摇头失笑。
他知道现在的姜云明不过是被从未见过甚至是从未想过的景象震到了而已,虽然很残忍,但是人就是这样,等见多了自然就习惯了。虽然姜云明的话有辱及圣人的意思,但是他也不会随便乱说,他知道这不过是姜云明在受到刺激之后说的气话而已,况且就以两人的关系他也不会和别人说这事儿。
“你好好儿的静一静吧。”有过经历的柴绍知道,在这个时候对姜云明最好的就是让他自己静一静,等到他想通了,或者说是习惯了之后就好了。
“姑父,您稍等一下。”就在柴绍起身出门的时候姜云明却叫住了他。“包子,我的包袱呢?”
从柴绍进来开始包子就安静了下来,静静地趴在姜云明的脚边没有一点儿声响,在听到姜云明的话后才起了身,在士兵搬进来的箱子里扒拉了起来。
接过包子嘴里叼着的包袱,姜云明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羊皮交给了柴绍,而柴绍打开之后却皱起了眉头。
“这是?”
“黑线是我们唐军的行进路线,红色的是......”姜云明盯着柴绍的眼睛,话只说了一半。
柴绍抓着羊皮的手越来越紧,姜云明把话都说道这份儿上了他再不明白就是个傻子了。
“你......你如何确定......”柴绍的语气发抖,多年的夙愿完成近在眼前,这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个您还是别问的好。”面对柴绍的问题姜云明摇了摇头,这事儿他解释不清,也不能解释。“颉利不会退得太远的,受灾的突厥百姓和他的内心不允许他就这么返回突厥王庭。不管接下来您被安排到哪里,您只需要记得,颉利会绕行阴山,朝着吐谷浑或者高昌而去,想要囤积兵力意图东山再起,至于您要怎么做,那就是您的事情了。”
姜云明已经把一切都掰开了揉碎了喂到了柴绍的嘴里,至于他心中的夙愿到底要不要亲手了结,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他所做的这一切其实并不是为了柴绍,而仅仅是他佩服平阳昭公主李秀宁以及对柴绍夫妇的感情表示敬意而已。
颉利的最后下场姜云明是知道的,但是他对此却并不怎么满意。历史上的颉利在逃亡未果被李道宗麾下的张宝相活捉之后就被带到了长安,但是李世民却并没有杀死这位让他和他父亲李渊都遭受过耻辱的突厥可汗,反而是归义王、右卫大将军,让他在长安度过余生,就连突厥大将执失思力和契苾何力归降之后都得到了重用。
如果有机会,姜云明不介意让颉利在逃亡的路途中发生点难以预料的“意外”。
“侯爷。”就在姜云明冷静、柴绍激动时,罗三林从远处跑到了门口。
“怎么了?”姜云明皱起了眉头,以往罗三林可从来不会在他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如此冒失的闯过来。
“大总管让您去议事。”罗三林低着头,中间犹豫了一些但是还是继续开口了。“听传令的士兵说,霍国公也被邀请了。”
“那走吧姑父,正好去验证一下小侄说的是否是对的。”姜云明缓了口气,站起身来看着柴绍说道。
“走吧!”柴绍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坐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
多年的怨念和夙愿结合,他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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