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幻死咒

楼兰古国，只有12万平方米，跟后世的村庄一般大小。它更像是一个符号，西域三十六国的代表符号。大汉武帝时期，开疆拓土，征伐西域，它因独特的地理位置，辗转在大汉与匈奴之间，雄极一时。但它终究是太脆弱了，兵士不足三千。傅介子带着十余人，就敢怒斩楼兰国王，威震全国，并将其更名为鄯善……

而今，这座小国，正在经历着一场浩劫！

蠕虫的侵袭，让沙土堆成的房屋千疮百孔，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城中的百姓，十不足一。

坍塌的房屋，遗弃的财物，破损的兵器，还有随处可见的斑驳血迹……风沙弥漫的空气中，都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我们穿过沙土埋没的街道，小心翼翼的往内城深入。此时，仍然有蠕虫活动，时不时的从沙土下窜出来，试图攻击我们，但都被格杀了。

拐过一个街角，突然间，从小巷里跑出来一道矮小的身影，身着彩色纹锦，披着面纱，踉踉跄跄的，向我们这边跑来。

风沙漫卷，看不清她的模样，但一身鲜艳的衣服，显得格外刺眼，与这片灰黄色的破败土地，格格不入。就像《辛德勒的名单》里，黑色背景下的那个红衣女孩，给人一种恍惚而又强烈的冲击感。

她似乎在逃命，弱小而又无助，身后沙土翻涌，眼看着蠕虫就要将她吞噬……

我心中开始莫名的焦急、担忧，没有犹豫，催马疾奔了过去，想要把她救起来。

快点，再快点，我能救她！这种感觉很强烈，而画面，却像凝滞了一般，眼前的景象，变得异常缓慢。

十米，五米，三米……我俯下身，用力伸手，想要把她拉到马背上；而那幼小的身影，也在奔跑着，向前伸出手……

手指接触的一刹那，我却猛然间，觉察到了一丝危险！

眼前的景象瞬息万变，还是那个女孩，我却看到了一双阴鹜的眼睛，隔着面纱，都能感觉到她在冷笑！

我想闪躲，已经来不及了。她纤细的手中竟然握着一把匕首，与她擦身而过的瞬间，寒光一闪，匕首划过了我的脖子！

尚未感到疼痛，鲜血已经喷涌而出！

我随着惯性，往前跑出了数米，才感到一阵天晕地旋，一头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这是致命的伤害！我清晰的感觉，生命飞速流逝。最终，我无力的倒在了血泊里……

“圣子！”众人高呼。

其实，李嫣他们的视角里，并未看到什么女孩。他们见我突然策马狂奔了出去，还有些莫名其妙。等风沙里，闪现出一道身影时，我已经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李嫣迅速射出一箭，并紧跟着追了上来。跑到跟前才发现，道路中间立着的，竟然只是一个纸人。蜡黄的纸张糊成的假人，做工粗糙，上面画满了奇怪的符。纸人手臂前伸，横在路中间，指尖捏着一张薄薄的纸片，仅此而已！

三人急忙跑到我身边查看，见我已经昏死了过去，面色苍白，脸上挂满了惊恐，右手紧紧捂着脖颈，但掰开手掌，发现——我没有任何伤口……

“师姐，圣子好像中了幻术，认为自己重伤而亡了，现在叫不醒他。”小胖检查了半天说道。

李嫣打量四周，并未发现可疑之人，“背着他，先去王殿！”

小胖将我背起，跟着师姐，快速往楼兰王室的宫殿跑去。

…… 不知过了多久，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一间昏暗的房间里。

屋内的陈设十分奇怪，墙角堆积着许多金石矿物，桌椅上摆满了葫芦瓦罐，四处还散落着许多奇珍异草。正厅里摆着三尊丹炉，其中一尊还咕咕冒着热气。一个挽着发髻的小道童，在炉边摇着蒲扇，一边扇火一边打盹儿……这似乎是一间道士炼丹用的密室。

听到动静，小道童连忙起身，纯真的笑着，“圣子，你醒啦！”

“这是哪儿？”我晃了晃还有些迷糊的脑袋。

“师傅的卧房。”小道童沏了一杯茶水，递给我，“这药茶可以养心安神。师傅叮嘱我，你醒来的时候，要把它喝掉。”

“谢谢！”我接过茶水，抿了一口，药草的苦味，“我昏迷多久了？”

小道童眨着水灵灵的眼睛，解释道：“你昏睡一天啦！师傅说你中了幻死咒，幸好救的及时，不然——你真认为自己死了，那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我回忆了一下事情的始末。这个幻死咒，应该是一门奇异的方术，会让人无意中陷入幻觉，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已经身负重伤，无药可救，从而引起脑死亡……那符咒营造的幻境，太真实了，我现在都记忆犹新！

“圣子，你从幻境里看到了什么？可怕吗？”小道童充满了好奇，兴冲冲的问，一脸求知的表情。

我哑然一笑，把幻境里的经过，给他复述了一遍。小道童连连惊呼，说这幻术真神奇！

事后才知道，小道童的这个问题，并非出于好奇，而是有意寻问。这是楼兰国里的几位长辈，对我品性的一次考验。虽然符咒不是他们设下的，但他们可以通过我在幻境里的所见所为，来判断我的品性。因为在幻境里，你的所有行为，都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而最终，他们得出的结论是——我品性良善，勇而无畏，是一位值得帮扶的圣子。

哎，真是人生处处是套路啊！幸好我遵循了本心，不然，真就众叛亲离了……

喝完药茶，我感到舒适了很多。想起此时的处境，便问道，“师姐——，噢，李姑娘他们呢？”

“跟师傅在外面打怪物呢！”小道童语气骄傲，眼神中没有害怕，反而有一种围观奥特曼打怪兽的崇拜感。

我不禁觉得好笑，摸了摸他的脑袋，“走，带我去看看。”

小道童点点头，带着我穿过低矮的房门，来到室外。映入眼帘的是一处精致小院，院中有一口方井，院墙四周竟然长满了绿植，枝繁叶茂。晨光铺洒在小院里，温馨而又祥和。没想到风沙漫卷的楼兰城中，还有这样一片世外桃源。

穿过小院，顺着一条石砖铺就的小路，蜿蜒向上，来到了一处很高的平台。

哇，好多人！数百名风尘仆仆的士兵，挤在眼前的平台上。

这是一块比篮球场略大点的平台，一人高的院墙围在四周，但是多处墙垣都已经倒塌了。从院墙破损处，能望到楼兰城内的景象，萧条破败。许多士兵持着弓弩，守护在院墙边。其余兵士挤在平台上，或蜷缩着休息，或修补破损的兵器，嘴里还咀嚼着食物，面色憔悴。

这应该是楼兰最后的有生力量了。他们跟蠕虫大军搏斗了近一周，伤亡惨重，疲惫不堪，收缩在了这块小小的平台上。

小道童带着我，小心翼翼的穿过人群，来到殿堂之前。这是一座道观，古木搭建的殿堂，青砖灰瓦。抬梁式架构，面阔三间，进深四椽。前椽施四根粗木柱，门楣之上挂着“崆峒殿”字样的门匾。

“圣子，你醒了，快进来！”小胖背靠在门廊上，听着殿内的讨论打瞌睡。见我到来，开心的招呼。

我笑着回应，走进殿堂之内，然后就看到：四位大佬级的人物，端坐在主位上，神色肃穆，不怒而威。

八道目光齐聚过来，我突然有种被政委审讯的感觉，不由的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