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半个江湖人（1）

朔方城内一片祥和。

外面的战乱饿殍遍野似乎都与它无关。

王焦似乎对于他治下的这片土地感到非常满意。他不想去管东边或者西边的战火，就算国都危在旦夕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在这里，他就是皇帝，说一不二。他只要保得朔方平安就能过他的太平日子。而皇帝却想调动他的军队，哼！现在皇帝自己都自身难保，傻子才会拿圣旨当回事！

王府里一派歌舞升平，王焦一边摇晃着酒杯，一边在心里暗自盘算着。此时他已有七分醉，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一名歌姬看。歌姬不知道王焦正在想心事，以为这位大金主被自己迷住了，她向来自信自己的魅力，于是更加努力地扭动着腰肢，并不时地向王焦投来妖媚的一笑。王焦此时已被歌姬撩得魂不守舍，心中火起，恨不得立刻搂在怀里一亲芳泽。

就在王焦与歌姬眼神极限拉扯的时候，一个士卒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向他禀报：“将军，有个前方的驿卒求见，说有十万火急的事。”

对这个打扰他雅兴的士卒，王焦显然有些恼怒，但仍耐着性子说道：“有什么要紧事不能等到明天说？”说话时眼神仍在歌姬身上游移。

士卒：“他不肯说是什么事，只说十分要紧，须得当面和将军说。”

王焦一听更加不耐烦，摆手道：“那就让他明日再来，今日本将军乏了。”说着就下来牵歌姬的手。

见王焦一脸愠色，士卒也不敢再多言，便退了出来。走到了门口，对那驿卒说：“将军让你明天再来。”

那驿卒戴着一顶斗笠，看不清他的脸。他将士卒拉到一边，低声音说道：“事关东边战局，恐怕等不到明日，劳烦兄弟再跑一趟。”一边说一边将一个小布袋塞到士兵手里。士卒接过布袋看了看，微微闪着金光，又掂了掂，约摸十两有余，便不再说话，将金子往怀里一揣，又往里走去。

王焦此时正拉着歌姬的手往内房里走，士卒壮着胆子禀道：“报将军，那驿卒不肯走，他说......他说......事关东边战事，万分紧急，等......等不到明日......”

王焦见那士卒去而复返，本就恼火，又听他说是关于东边战事，正犯了他的禁忌，顿时火冒三丈，不等他说完，王焦转身给了他一脚，将士卒踢到三尺开外，又指着士卒骂道：“你个不开眼的东西！东边战事与你何干？这么想打仗，明天就把你送到战场去！” 士卒已吓得面如土色，当即跪下磕头求饶道：“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王焦对着士卒胸口又是一脚，斥道：“还不快滚，等着我把你脖子上的东西砍下来当夜壶么？！”

士卒一听，哪里敢再说，小命要紧，赶紧连滚带爬跑出去了。

王焦怒气未消，一边仍骂骂咧咧骂个不停。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冷笑，紧接着，一个冷冷的声音传到了屋内：“王将军好雅兴！”

王焦顿时吓出一身冷汗，酒也醒了，不是因为这个声音有多吓人。

而是因为，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一个不速之客！

王焦行伍出身，原本身手不凡，只不过刚才注意力在歌姬身上，又被士卒搅得心烦意乱，竟让此人不知不觉进了王府。一时间脸色大变，不过王焦到底是见过大世面，只一息的功夫便镇定下来，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逃命。于是他之下丢下歌姬就跑，拔腿就跑，一边还不忘呼唤他的护卫：“护卫！护卫！”

那不速之客身手很是了得，只几个箭步便欺身至王焦跟前，极快地点了他的穴道，又一把扣住他的命门。这闪电般的速度即便是江湖的一流高手怕也是难以抵挡，何况王焦这些年耽于享乐，武功早已废了大半。王焦很快便束手就擒。那不速之客点了他的哑穴，将他带出王府，来到一个偏僻之处，才将斗笠摘下，原来是李玄戈。

李玄戈问道：“杜信在哪？”

王焦不认得李玄戈，但因多年混迹于朝廷，工于心计，城府颇深，诡计多端。他见李玄戈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虽武功高强，但涉世未深、心思单纯，心中早已转了几千几百转，想着怎么样让李玄戈放了自己。见他问起杜信，猜他多半是有事相求，并不是真想要他的命。确定性命无忧之后，倒安定了，不似先前那般慌乱。他不答反问道：“你是何人？找杜信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