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向来如此

“你说什么？！”凤仪殿里是皇后不可置信的声音。“你再说一遍。”

“太子爷说晋国的太子亲自前来，请求联姻，皇上同意凤无心公主前往晋国和亲。”云华的跟班小太监又小心翼翼的说了一遍。

皇后猛然起身，复又颓唐的坐下，仿佛全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个人失去了所有的支撑点一样。

“好了，我知道了，你会去吧，告诉太子，不要和圣上争辩，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皇后的声音清利，什么感情都没有，麻木不仁。

小太监退出去了。

皇后坐在自己的宫殿中，看着偌大的宫殿，什么繁华都有，什么生气都没有。皇后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这是已成定局的事情，无力回天。

皇后扶额，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想些什么，理智向来都是告诉她，现在接受现状才是最好的做法，但是感情又无法说服自己。

那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儿，是自己唯一的女儿。

皇后看着宫殿的门口，突然别开了眼，心中自嘲，“自己到底在期盼些什么呢，真是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都不见了……”

皇后回到寝殿，看着那张红木雕云纹嵌理石罗汉床，伸手摸了摸，有一些凉，但是已经弄不清楚这种凉意真的是从这张床上面传来的吗？不知道。

皇后将身体缓缓趴在这张床上，满身都是彻骨的凉意，不过这样很好，可以告诉自己的还是有感觉的，还是可以感觉到外界的存在的。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自己的贴身丫鬟跑进来，有一些慌乱，在皇后身边说道，“皇后娘娘，我看到皇上的轿子往这边来了。”

“无事的，你下去吧，一会儿会有人来通报的。”皇后的声音有力无气。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我去叫太医吧！”丫鬟听着皇后的声音，有一些紧张，而且看皇后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我看上去不是很好吗？”皇后小声问道，然后起身，走向镜台，看着自己镜中的脸，左右看了看，“没事，许是春寒，有一些着凉，无事。”

皇上驾撵向着凤仪殿的方向，皇上看着空荡荡的殿门前，有一些落寞。但是也没有什么理由对吧。

“皇上驾到。”凤仪殿的殿门那里是太监有一些尖利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听了那么多遍的声音，现在听上来有一些刺耳。

皇后从凤仪殿内走出，向着皇上行礼，然后又跪拜在地上，轻声说道，“不知陛下到来，接驾来迟，还望圣上不要怪罪。”

皇后的每一个字都是恭敬，每一个字都是疏离。每一个动作都是前辈，每一个动作也都是疏离。

“平身吧。”皇上扶起皇后，然后对着那些个丫鬟太监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今日下了早朝，想到了你，就来看看你。”皇上这句话说的很直白，或许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这已不易了吧。

只是皇后完全不在意这些，在那些事情之后，自己要是在意这些事情，自己早就被气死了，也活不了这么久了。

“多谢圣上垂爱。”皇后的声音依旧轻轻的，感觉一回头这个人就没有了。

“你今日怎么，可是身体不好，朕看着你的脸色不是很好，要不要去找太医瞧瞧。”皇上盯着皇后的脸说道。他没有刻意隐瞒凤无心的事情，但是也不想皇后知道，所以采取的办法就是，我既不骗你，也不告诉你的态度。

“无妨，许是春日天气还有一些凉，自己没有注意罢了。”皇后将皇上迎进室内，然后坐在了一个距离皇上比较远的地方。

皇上看着她的动作，心道，“看来这云华的动作还真是快啊！”

“怎么，听到了些什么风言风语，心情这么不好。”皇上的语调也不再是方才的柔和，恢复了平日里威严的音调。

“回皇上的话，圣上英明自然知道那些是真的假的，妾身愚钝，怕是难辨真假了。”

“你跟了朕这么久，不能连这点事情都不懂。”

“妾身自然是懂得的，不然我现在也不会这么平静地坐在这里与陛下谈心了。”皇后的话语里满是讽刺。声音清冷，让人听了十分不舒服。

对于这种声音，皇上突然间有一些不习惯，听惯了她柔声细语的调子，自己都忘了她的凌厉。

“知道的话，就不要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在这里给谁摆脸色呢！”皇上也有一些生气，。虽然他知道自己也没有什么理由生气，自己也觉得这火气来的莫名其妙。

“是妾身不识大体了。”皇后只说了这么一句，再没有理会皇上，做到旁边，不知想什么了。

皇上突然上前，一只手拽住皇后的手腕，另一只手钳住皇后的下巴，去迫使皇后看着自己。

“我看你什么都是不知道的！若是换到从前你肯定是支持我的！”皇上气急，也不在意那些个称呼尊卑了，

“妾身现在也是支持你的……”四目相对，皇后突然哭出了声，然后甩开皇上的手，声音哽咽，“圣上只管放心，妾身不会做什么的。”

皇上站在原地，听着皇后的哭声，忽然有一种窒息般的感觉。

“妾身只是哭一会儿，这一点权利，妾身还是有的吧！”

她望向自己的脸满是悲凉。皇上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突然间就不敢去看皇后的脸了。

“朕没有做错，当初朕的妹妹也是和亲公主，换来了两国之间的和平，现在轮到朕了，珍是天子，朕岂能只顺着自己的心意！”

皇上抛下这么一句话，走了。不敢去听皇后的回答，也不再理会身后的哭声。

是啊，这是一个正确的做法，正是因为皇后可以理解皇上，才会如此，没有更好的办法，就这样，本是下策，此刻就成了万能之策。

自己的女儿，注定要是如此的，谁又能逃脱呢。

可是，一想到圣上的妹妹，怎么能不流眼泪，远离国都，远赴外邦和亲，最后气血郁结，客死他乡，死后棺椁葬在塞外，亦不可回乡。离开的那一刹那，注定在没有回来的可能了。

想到此处，怎么能不悲哀。皇后自问，自己的凤无心难道也要成为那个样子吗？成为一个牺牲品。

所有的光芒都是记载在史册上的，所有的黑暗都是暗自保留的。从来如此，哪怕自己是皇后，哪怕那是自己的女儿，亦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两国飘渺的未来，一个未可知的太子，这就是凤无心的全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