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大侠造作啊

日光照耀, 远走的行人匆匆而过。沈清明头顶着硕大的斗篷如同擦肩而过的行人一般, 脚步匆忙的走进城池。或许数百年安逸的生活, 拿着剑的沈清明, 在斗篷里模糊不清的脸, 也只是让城门守卫的眼神停留片刻。迈入城池的沈清明一心想要得知最近的江湖消息, 而最容易得知江湖消息的地方当属鱼龙混杂的客栈, 那里日日住宿着往来四方的旅客、商人，江湖人士。

而从他们口中得知消息自然是最好的。沈清明用手轻抚斗篷，一转身消失在了宽阔的街道内。沿着曲折的小路行径片刻，沈清明来到一座装饰毫不起眼的客栈前。推开门, 灰尘轻轻地拂过他的脸庞, 客栈大厅空无一人, 满是灰尘的座椅静静地摆在地上。

沈清明环视四周，就连街道行人也只有两三个，看着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沈清明拿着宝刀缓缓踱步走进客栈。警惕地看着四周, 沈清明一步一步地走进大厅中央。

一股劲力像沈清明袭来, 沈清明偏头躲过，‘嗖’的一声，暗器深入客栈的柱台三寸之外。沈清明拔出宝刀, 隔空斩出，一道蓝色劲力扬起满地的灰尘。

“沈小子, 你的刀还是这么锋利。”一个略带顽皮的笑声在客栈里回荡着。

“前辈！”沈清明神情谦卑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 忽然, 他的瞳孔放大。一个瘦小的老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老头的头发乱糟糟的，衣衫不整。

黑色的粗布麻衣袖口处还沾着少许油渍，面色通红，笑嘻嘻地看着沈清明，“沈小子，你现在可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啊。不好好待在不死医谷，瞎闯什么江湖。”

“前辈，沈某不懂，还请前辈赐教！”沈清明向老头深深地鞠躬，仿佛打哑谜一般，看向老头，闭口不言。

老头似乎被噎住了，提着嗓子说道，“沈小子你不懂问我干嘛，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老头一边嚷嚷着，一边摇着头。

沈清明似乎很清楚老头的禀性，并不失望。反而目光炯炯地望向老头。

老头被沈清明的目光看得极不自在，恶狠狠地叫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老头说了，什么都不知道。倒是沈小子，这件事扯进去的可不止一个青霜派，既然你已经到了不死医谷，那就老老实实的待在不死医谷多好。”

“前辈知道沈某的性情，我如何能够安稳地待在不死医谷。这个谜底一日不解开，一日沈某便不能安心呐！”沈清明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老头的脸色。

老头揉了揉鼻头，嘿嘿苦笑两声，“沈小子，这件事你管不了，我管不了，就连那群家伙都管不了。何必庸人自扰呢，就算是天塌下来还有那群人帮忙顶着呢。”

“那群人？”沈清明敏锐地抓住了重点词汇，“前辈，那群人是谁？又管不了什么？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清明目光越来越疑惑，脸色越来越深沉。

这件事似乎一开始便不那么单纯，但却没有如今这般，太过浑浊。仿佛某些神秘的势力也横插一脚，将这件并不单纯的事，故意搅浑。

老头低下头，玩着手指，“这些事情不是你该知道的。沈小子，你走吧。回不死医谷是最好的选择。”

沈清明神色一正，刚毅俊朗的脸极为严肃。“既然这件事因我而起，那么也该因我而结束。”沈清明的话掷地有声，却让老头苦笑着摇头。

“沈小子，你太天真了。”老头的脸上苦笑不断，看着沈清明的眼光也有些意味不明，“一开始，你这件事是很单纯的。送你剑典的那个人，你还记得吧？”

沈清明一愣，点点头。

“他也是个可怜人。遥想三百年前，剑宫乃是江湖第一大派。不论威势还是实力都不是现在的青霜派可以比拟的。”老头浑浊地眼神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那光彩熠熠的眼神仿佛在追寻着三百年前剑宫声势滔天的年代。

“可惜啊...”老头的眼色黯淡了下来。

“可惜？”沈清明是第一次听见这些江湖秘闻，心中震惊不已。那部剑典与老头口中的剑宫又有什么关系？

“那人是剑宫的后人。”老头的声音低沉，仿佛在叙述一个故事，平静无波，“剑宫的剑典本是剑宫的无上功法。江湖传言并没有错，得到剑典，的确可以成为绝世高手。不过，那得是完整的剑典，你手中的剑典是孤本，也是残缺的。”

“这，怎么可能。根据前辈所说，剑宫是当世的第一大派，威势实力都威压天下诸派，那剑典怎么变得残缺了？莫非这剑典有什么蹊跷之处？”

老头摇头，眼神黯淡无比，“剑宫啊，当时太自大了。剑宫宫主乃是第一高手，想要效仿剑宫创宫宫主，破碎虚空。但他没想到，他在实行一个计划的时候，将一个人卷了进去。那个人是剑宫覆灭的根本。”

“那个人？”沈清明听闻老头的言语有些疑惑，天下第一高手还会惹上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沈小子，你可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头的脸色有些冷淡，“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不过是固步自封罢了。”

“啊？”沈清明一愣，天下第一高手也是固步自封？那究竟比天下第一高手还要厉害的高手是何等风姿？是何等修为？

“那个人，近乎鬼神。”老头低下头，眼神晦暗不明，一丝幽光泛起，让沈清明极为震撼，“传闻那人早已达到了破碎虚空的境界，至于为何没有破碎虚空，的确是一个未解之谜。不过，那人与剑宫宫主一战，剑宫宫主负伤在身，重伤不治。没多久便逝去了，留下了偌大个剑宫，在余下的大派眼中，没有了天下第一高手的剑宫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剑宫。”

“那人在与剑宫宫主一战之后便渺无声息。传闻他与剑宫宫主两败俱伤，也有传闻他破碎虚空而去。嘿，唯一值得相信的一点便是，从那时起，他的内力之深厚，可谓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老头扯出一丝笑意。

“你手中的剑典在剑宫之乱中早已变得残缺。而今的天下第一派并非青霜派，而是飘雪宫。那是一个与剑宫同样久远的门派。自从剑宫出事之后飘雪宫便隐于北州深处。不过，即便如此，若论及天下第一派，青霜派根本不是飘雪宫的对手。飘雪宫之今天，犹如剑宫之昨天一般。不过，飘雪宫更加聪明，他们只是在暗处掌控江湖的走向，以达到他们超然江湖却又能够掌控江湖的目的。”老头转过头来，缓缓望着客栈外的天空。

“不过，那个人出现了。飘雪宫彻底放弃了整个江湖。”老头凌厉地看着沈清明，“我想，沈小子，你应该知道我说的那个人是谁了吧。”

“你是说，那个人是早已破碎虚空的那位前辈？”沈清明一愣，“不会吧，破碎虚空的前辈怎么还会出现？”

“你我都没有达到那个境界，自然对那个境界一无所知。他所思所想，我等又怎会看透。”老头啧啧咋舌，“说起来，他还救过沈小子两次。”

“救过我两次？”沈清明一愣，他记忆中并没有这个前辈一丝一毫的记忆点。

“呵，你以为我说的那人是一个鹤发童颜，仙风飘飘的高人？”老头不由得嗤笑，“往往最容易忽略的人，才是最恐怖的。”

“前辈的意思是？”沈清明回过味来，露出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样，“那个少年，就是三百年前早已破碎虚空的前辈？”

“你还不算太笨。”老头轻轻指了指沈清明的鼻尖，“现下江湖诸派想要组成一个诛魔联盟，讨伐那人。我看倒是这些人是老寿星吃□□，活腻味了。”

“这...”沈清明有些苦笑不得，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好端端地突然要诛杀那位前辈。前几日他还是江湖一等一的魔头，怎么才过几日，这江湖的画风便又换了。

“因为他手中有完整的剑典。”老头嘲讽道，“哪个名门正派不想要成为天下第一，何况青霜派头顶也压着一个飘雪宫。”

“你可担心那人？”老头嗤笑，“就算再来十倍之数，恐怕也不是那人的对手。”

“倒是他帮你，我倒是有些诧异。若说他要贪图你什么，倒也真说不过去。”老头不停地打量着沈清明，让沈清明浑身发毛。“难道是看上你的美色了？也不对啊。”老头喃喃自语。

“咳，前辈。”沈清明只好打断老头的想象，“诚如前辈所说，那如今我该如何是好？”

“回不死医谷。”老头眼皮也不抬一下，缓缓说道，“既然他把你送到不死医谷，也就是让你不要继续趟这一趟浑水，若是你不知趣，结果就很难说了。”

“可是...”沈清明似乎还想要在说些什么，被老头挥手拦住，“回去吧，这件事不是你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

“前辈我...”沈清明还想要在挣扎几下。

“回去！”老头历声呵斥，“你若在此时刻出现江湖，必定又要重添波澜，你想要整个江湖都陷于危难才肯甘心？”

“是前辈，晚辈受教了。”沈清明的声音有些恹恹地，有气无力地走出房门，消失在了小路的镜头。

老头看着沈清明消失的方向兀自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