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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女儿心上霜 (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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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是又悔又恨,忙推了碧瑕一把,碧瑕先是不理会,而后终于瞥到门前的身影,立即收拾好自己,和林语一道跪下,林语手中还端着盛水的木盆,手战战兢兢抖得水面上泛起波光,药倾整个人呆怔着,不知所措

药浮转身不看这三人,“碧瑕,举止轻浮,败坏门风,今日起……逐出师门!”

“师父请三思!”

“师父,不行!”

林语和药倾同时发话,而后又同时沉寂下去,药浮讽刺地笑了笑,“为何不行?这整个浮生阁都是我的,赶一个人走还不行了?”

林语看药浮正在气头上,不敢再说话,药倾却急得不得了,一拜及地,“徒儿与小师妹同去同留,同生共死!”

“你这是在威胁我?”

“徒儿不敢!”,药倾把头磕得响亮,额上碧瑕亲过的印痕破了皮,“徒儿只是……只是,徒儿与小师妹两情相悦,天地可鉴,望师父成全我们!”

药浮听到话被挑明,浑身一震,言语间满满的不愿相信,“你……你可知你身中白菡萏,不能有后嗣,你还想成婚误人终生?”

“我不在乎!”,碧瑕突然插嘴,“我不在意师兄的蛊,但求师父成全!”

“你们……你们是想活生生气煞我!”,药浮受不住一连退后两步,扶着门的手指抓起,把一扇门抓得嘎嘎直响,转过脸忽地吐出一口血来,没撑得住一会便昏然倒地

春种夏耕,秋收冬藏,一只喜鹊在药山孤鹊涯边的药田里回旋飞落,一片羽毛飘飘然摇下,药浮再次睁开眼,发觉自个躺在主院里自己的**,想起昨夜的遭遇,“倾儿,倾儿!”,她的声音不住地颤抖着,话语里竟是恐惧,她再次大叫道,“倾儿!”

林语从屋外急急赶来,“师父,你气急攻心,而今要好好休息才是上上之策”,她为药浮拈好被子,“徒儿不会煎药,故去之江阁找了元旺师兄帮忙,所以来迟,师父莫怪……”

药浮一下狠狠地掐住林语的手,指甲印出痕迹来,神色近乎疯魔,“倾儿呢?小语,你告诉师父,倾儿去哪了?”

林语想挣开药浮的手不得,双腿一屈直接跪倒在地,手就被药浮拉着,诚恳请罪,“师兄与碧瑕连夜逃走,徒儿势单力薄,没能阻拦得住,请师父降罪!”

药浮的表情千变万化,最开始难以置信,再是痛苦不已,然后捶胸顿足,双眼一醒,慢慢平缓过来,“他们……他们可有带盘缠上路?”

林语万分没想到她第一个问的会是这些,可见她对药倾确是疼到了骨子里,“想必是带了,碧瑕平日里还是攒了点钱财的……”

“这般下去绝不是长久之计,今早师父喝完药后,踏着轻功把整个药山都巡了一遍,还好孤鹊涯这边是之江阁的地盘,她并未仔细搜寻,不过依她对你俩的了解,过后就该有所怀疑了……”,林语一得空离开药浮,立时到了药倾和碧瑕藏身的孤鹊涯青霞洞,一是好好看住这两不让人省心的玩意莫要再有逾越之举,二是劝说,“虽然并不放心你们二人,不过……”,这也是她思量再三的决定,“要不你们真的逃吧,逃得远远的,我让元旺师兄给你们备好马和干粮”,她暂时不必担忧碧瑕的身份曝露,他作为“女子”在药倾面前总要有点脸皮

药倾拒绝了,“我还是忧心师父的身子,她要是被我们气出什么重病来,我一生都良心难安,师父毕竟养育我们多年,我断不能抛下她远走高飞”,看了眼正扇火的碧瑕——他在悄悄替药浮煎药,“阿瑕也是这么想的……”

林语不能滞碍他们一片孝心,可也委实是担心坏了,经此一役,药浮若是抓到他们,一定毫不犹豫把碧瑕扔出药山,永世不能踏足的那种,这并非林语愿意的结果

要是二哥在,不知道会怎样做?

他也许会说,“这还不简单,只要这样……那样……便可……”

林语正出神时,洞外探查的元旺进洞了,元旺这人有个挑嘴的毛病,不吃鸡鸭鹅,不吃咸酸辣,养到如今只一副瘦小的身材,胳膊肘拎起一称都没二两肉,乍一看只有十五六岁,其实今年虚岁已满二十,元旺是三长老元猎之的亲子,亦是独子,林语会认得他是因为托他帮忙寻找忘忧解药,又名忆苦的药方,两人都生得弱小,脾性相投,慢慢就熟识起来,这回林语把这事和他一讲,他二话不说就要帮忙,林语却有些忌惮,他不知碧瑕的真实身份,一心只以为是他的药浮师叔强拆鸳鸯,还想着多少撮合他二人

元旺比了个嘘声的手势,悄然道,“我爹来了,就在洞外……”

霎时洞里四人乱作一块,药倾匆匆忙忙抄起草席上的被褥枕头,最后干脆将它们卷作一团,碧瑕一手提起还热滚滚的药炉被烫个正着,呼呼地往手上哈着气,林语伙同元旺把两人一个劲往山洞深处推,待到掩饰得差不多后,林语终于空下来问元旺,“你爹怎么无缘无故来这?”

元旺支吾其词,“呃……可能是来采药的吧?”

林语与元旺相处了一段时日,愈发了解到这人是个嘴上没把门的,她要不是人生地不熟没几个朋友,绝不会麻烦他,“你……说实话!”

元旺挠挠头,“好吧……我昨晚不小心和爹说漏了嘴,只是叹了句:孤鹊涯那边那个洞可真合适藏人哪!他应该不会在意才是……”

“怎么不会?师父一定去找了你爹,说了我师兄师姐逃走的事,保不齐连他们可能还躲在药山都说了”,林语真想揪他一把,可惜尊卑有序,师妹不能对师兄不敬,“你这只大头虾!”

元猎之大概中年模样,略微有些胖,从山的连绵起伏的那一边能看到他腰间的一串紫金铃铛在艳阳灿烂下映衬的光——不怪元旺隔得老远就认出来人,元猎之带着一盏没点着的油灯,走起路来,似是脚下生风,不一会就来到洞前,在洞外探了几个来回,脚步一转,点了手里的灯,欲进到洞里来

洞里虽说极大极深,可也禁不住查,只要元猎之进洞,碧瑕和药倾九成九是藏不住了

元旺着急,一个踉跄,跌出躲着的草垛外,林语想伸手去拉,终归迟了一步,元猎之见自家儿子扑倒在地,“小捣蛋鬼,你怎么也来了这?”

“我来采药!”,情急之下,元旺只能用了先前给元猎之找的借口,待定下心来,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这个借口真是天衣无缝,“药浮师叔新收的师妹不是要调制忆苦吗?我就是来给她采药的!”

“你之前不是说这洞适合藏人吗?我来这儿找找你师叔弄丢的那两个弟子,你还不知道吧?”,元猎之四下看了看,没有其他闲杂人等,林语也竖起耳朵仔细听他说,“他们似乎是被阵宗那些个人绑啦!”

“啊?”,元旺表情古怪,“不会吧?”

“怎么不会?这其中的关联你这小娃娃自然不懂,当年阵宗与药山结怨,就和倾儿那孩子有莫大的干系!”,元猎之眸光中闪闪发亮,貌似在谈论什么惊天大秘密,“说不准他们还是自愿走的呢……他们哪知道,要换我,生恩不如养恩大……忘恩负义的两个家伙……”

“不是这样的!”,元旺脱口而出,“师兄师姐他们是被药浮师叔逼到这般境地的!”

元猎之意料之中的样子,笑笑说,“是吗,小兔崽子?”,一脚踹向元旺的屁股,“知儿莫若父,你个小混蛋还想蒙蔽我?”,推开想拦住他不让进的元旺,“让我进去!”

此刻林语已经在草垛里把元旺骂了一千八百回了,她想了很久,久到元旺拉不住元猎之了,她才喘口气从藏身处出来,元猎之看到她,一点也不意外,“果然你和这不孝子是一伙的……”

“你是如何猜到的?”,元旺后知后觉

“如果她不是和你一路的,你之前还会拿她当借口?不怕我去对供揭穿你?”,元猎之果然是最清楚儿子的,元旺也真是武林第一大嘴巴,“说吧,你们两个在耍什么花样……”

“不是花样!”,元旺率先开口,想要将功折罪,按林语告诉他的原话添油加醋说出,“是药浮师叔想拆散师兄师姐,他们都海誓山盟许永生永世不离不弃的诺言,花前庭后定月下老人死生相依的姻缘了,可药浮师叔就因为一己私利硬是不顾他们的深情厚谊,把他们……”,林语连忙捂住他嘴打断他的话,再说下去她师父都快成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了,“实际师父只是舍不得师兄,所以气糊涂了,万望师伯替我俩好生守住秘密,过几月师父气消了,一切自然就好……”

“你们……诶……”,元猎之算是接受了他们的说法,“好了,我这个长辈是最受不住你们的请求的……一月,我就帮你们隐瞒一月,一月过后,我就告知浮香……”

药山藏药的殿阁里,层层叠叠的药匣垒作山一般高大,有梯子上下来回,十五格为一层,“药山号称包揽万千奇药,只缺一味,传说受黄泉之水灌溉的奇草,黄泉消前尘过往,草灭七情六欲,但其第三叶独用可解草毒,天下之大,这黄泉所在,西蜀西南,南芝殿……”

林语略带怀疑的目光瞧着元旺,“是……失情草?不是传说吗?该不会忆苦要这虚无传闻中的物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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