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红妆为谁着 (第2/6页)
“夭?那可是婴儿早逝之意,你娘怎么起这么个不吉利的名?”,林语拉着碧瑕一路来到药倾身边,突然将两人的手放到一起,闪身到碧瑕另一边,架着碧瑕不让她逃跑,那两人相互对视良久,碧瑕回脸问林语,“你干嘛?”
“呜……”,林语装作委屈巴巴的模样,“都怪你现在穿着男装,害得方才我落别人一个不守妇道,不知羞耻的名号,所以……”,她把两人的手按到一块去,“还是你们牵着吧!”
“谁敢这么说你?”,碧瑕用力挣开林语的手,一副要给她报仇的样,“到底是谁呀?”
谁?林语可没编好是谁?情急之下,她一下子指向刚才给药倾算命的齐岸,“是他!”
齐岸才没想到事情是这个发展,连自己是无辜的都忘了,反射性地往后一蹦想逃跑,却不知是撞到了谁,“哎呀”跌在地上
“亦允!亦允!哇!”
等等,这个哭声是,“花花,你怎么在这?”
花花见是他,一下止了哭,一双眼好似猛虎搜寻猎物般盯着齐岸这只小白兔扫了又扫,终于确定了,“就是你!”
“我的老天爷哪!”,他这回明明缠着师叔要了个新的面具,咋又被认出来了呢?齐岸只能又放开脚步拼命跑,谁想花花小胳膊小腿的,竟跑得一点不比齐岸慢,齐岸在集市上绕了几个来回,一连换了好几张面具,筋疲力尽之余回头一看,那家伙居然还在,齐岸心里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往细想,冲进一处绿地,一座楼宇耸立其间,牌匾却是“芙蓉阁”三字,水池上浮着满塘莲花,哎,怎么又是水,左边水,右边水,前面水,后边一个花花,是谁说天无绝人之路的,他今日落进这个半岛就是绝处难逢生了,齐岸急中生智,一下冲进芙蓉阁里,里头人来人往,原来是一间茶楼,他便专往人群多处钻,一路钻向二楼的阁栏上,向下望见花花被困在人群中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心下一松,四处一看,却见到碧瑕三人就在二楼自己对面悠闲地喝着茶,脸色大变,转身欲跑,这时三楼上传来一声琴音,幽幽漂流淌下
齐岸抬头一看,三楼上站着一群人,为首的乃是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他认得那是辛夷宫的辛紫霖宫主,右边那位貌美的女子便是号称当今武林第一美人的辛锦柔,这琴音正是由她所弹,后边一众宫衣女子,个个才貌出众,不愧辛夷宫大名,他再往右一看,黑压压一群黑衣人,为首的戴了一面黑斗笠,遮得面目不清,想必是辛夷宫中号称“琥珀石”的琥珀,一曲而已,竟惑人心智,楼上楼下众人齐齐停下手中的活计,安心聆听,一曲才罢,齐岸猛然从梦中惊醒,想起自己被两面包抄的狼狈之境,正要逃时,三楼上辛紫霖开口了,那辛紫霖虽已是半老徐娘,声音却莫名好听,“各位到我辛夷宫芙蓉阁,紫霖真是荣幸至极……”
另一边,花花在一楼被人挤上了二楼,齐岸逃窜时是向里跑,故而上的是里面那边的阁栏,而花花上的是外面这边的,也是药倾三人所在的这边,花花被推上阁栏,一个踉跄将欲摔倒之际,一旁的药倾扶住她,“小妹妹,当心点别摔着了……”
花花定定地看了药倾一会,竟忽地流下眼泪来,“不见了,不见了……呜呜……”
眼泪一直漫到药倾身上的衣裳,把好好一件衣服弄得皱皱巴巴地,碧瑕不耐烦,抓起花花的衣领子把她提起来,这时,一个清灵的声音从三楼飘下,“二楼那位公子……”
辛锦柔指的正是药倾,药倾有些费解地望着三楼那位美人,辛锦柔接着说,掩嘴笑了一笑,“那位公子倒有些眼熟,似我一位故人……”
“故人?”,碧瑕醋性大发,林语拦也拦不住她,碧瑕对着三楼大喊,“装得跟个招客的青楼女子一样!故人?你怎么不喊‘客人’?”
那位琥珀拔剑出来,从三楼一跃而下,剑指碧瑕,碧瑕扬起她的鞭子,两人蓄势待发,药倾正站在两人中间不知所措,林语被两人的气场吓得逃到一边,却正撞上逃跑的齐岸
“喂,你猜谁会赢?”,齐岸竟然胆子大到主动找她攀谈了
“当然是碧瑕了!”,林语躲在一边理所当然
齐岸不以为然,“我赌琥珀!”
三
碧瑕并没有在芙蓉阁这等鱼龙混杂之地拿出她的绝命鞭,而是用了一条普通的鞭子,相反,琥珀用的却是自己最惯常用的那把剑,按理是琥珀得了便宜,林语觉着,就算是琥珀侥幸胜了,那也只是侥幸而已,以至于碧瑕一鞭卷起药倾,推给林语要她好生照顾时,林语险些被药倾撞倒在地,齐岸看到药倾,回过劲来摸摸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现正戴着另一张面具,根本无需害怕药倾他们认出——可是花花不一样,她对着齐岸看了又看,扯起他的袖子就要往楼梯下拉,齐岸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一把扯住林语,林语一把扯住药倾,花花这一拉就把几人拉回到刚才药倾的位置,碧瑕一鞭躲闪不及,将齐岸拉住林语的衣角劈开,四人两两一边倒地,琥珀趁势而入,占尽上风,琥珀以为这闯进斗争的四人是碧瑕的帮手,林语和花花看起来都是小姑娘,药倾于辛锦柔似有旧缘,于是琥珀将剑一挥,对准齐岸,齐岸慌乱中应战,袖中飞花摘叶,场面一时成了一对二,琥珀挥剑挡下一片叶子,碧瑕的鞭子趁机向着琥珀的剑缠绕而上,琥珀拉着剑,“以少胜多,算什么英雄好汉?”
齐岸很是无辜,“我并非来帮她的,我是……”
没等他说完,碧瑕朝他做了个手势,“谢谢这位大哥了!”
有苦说不出,齐岸憋得可劲儿慌,混乱中琥珀一剑把分心的齐岸逼到窗边,眼见窗下水流汩汩,莲香四溢,齐岸愈加慌张,这下给了琥珀机会,以剑背把齐岸从二楼打落,齐岸“噗通”再次落水,从水里往上最后一看时,只见碧瑕和琥珀相继从窗边跃下,足尖轻点莲花莲叶,一直打到屋顶上,林语拉着药倾,花花从湖里拖起湿漉漉的齐岸,黑压压一群人从茶楼涌出来跟着两人的打斗而去
闻人府前,沈亦允带着随从数人高声唱礼
“南芝殿沈亦允携暗门叛徒杜若松前来拜贺闻人府小公子新婚!”
杜堂主回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闻人府上下,毕竟杜若松曾是闻人息的师父,闻人息无意落人不尊师长的口舌,可杜若松又是他弑父仇人,孝期刚结,他也不愿给人不孝父母的把柄,故而这几年搜寻杜若松下落,都是暗中进行,没成想如今却被沈亦允抢先一步,又于这样的大日子带来,要闻人息当众处置,想想就知是专为刁难
闻人息再见到杜若松时,他的杜师傅,除了那张脸还是从前的模样,其余的都无一相似了,杜若松整个人呆呆地被沈亦允倒绑着手,眼神有些空洞无物,似乎无法理解自己目前的处境一样,闻人息上前握起他的手,掂量了半天该说的话,最后还是像幼时那样喊了他一声,“杜师傅……”
杜若松似乎很费解他这句话,盯了他半晌,突然叫,“冬儿……”
闻人息脑筋一转,按上杜若松的脉搏,脸色有点凝重,“是忘前尘……”
说句实在话,闻人息根本不会切脉,忘前尘也不是把脉轻易能把得出来的,这是他灵光一闪想到的计策,对沈亦允倒打一耙道,“阁下喂食杜师傅忘前尘,不知是何居心?”
“忘前尘?”,沈亦允才不会中他的计,他从柳侍然手里将杜若松抢过来时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虽然症状有些像忘前尘,不过他们南芝殿的独门秘药可不会那么容易外泄,便假意恭维,“小公子医术当真是高明……可无端构陷,是不合礼义的……”
沈亦允却不知闻人府中先祖就曾留下一张忘前尘的药方,而月季已偷偷将一颗忘前尘送到闻人息手里,只待给杜若松悄悄喂下,虽是对不起杜堂主,但这是目前解困的唯一办法
药山的人此时却来凑热闹,是三长老元猎之,“不如让老夫来诊诊脉,各位意下如何?”,说着竟一下推开扶着杜若松的闻人息,径直把手搭上杜若松的脉,又翻开杜若松眼睑,几番折腾之后,倒也是脸色凝重,闻人府中人都始料未及,正当元猎之准备开口时,那边碧瑕和琥珀两人一前一后踏着屋顶落到闻人府院中,一时鸡飞狗跳,场面一度混乱,碧瑕和琥珀也被惊起的人群冲散
林语远远喊着碧瑕的名字,走近闻人府门
闻人息站在门前,隔着人海茫茫,远远依稀认得那声,似曾相识,却不知从何处来,是人间还是地府,他有些怔怔地喃喃,而后拔开人群大声叫喊,“林语!”
忽的有人觉着脸上落了片片冰花,抬头望天,却见天上纷纷扬扬竟落起彩色的雪来,伴随着一阵阵铜铃声飘然落地,如今初冬时节,这一片片彩雪于空中映出五彩斑斓,大有大地回春,群芳争艳之势,引来大片漫天飞舞的蝴蝶,蝴蝶抱雪,倒强似飞蛾扑火般,被冰成一具具华美的尸体,最后纷纷然尽数落下,所有人举头叹息这一场凄美至极的悲剧,有认出的人大叫,“泼墨成画,静水扑蝶,是缦娘子柳漫然!”
西蜀苍黄坊的柳漫然,与其兄柳侍然,先祖柳石山并称柳家三仙,名列第二,一生痴迷染画,传闻由她调剂的染料,随意往墙上一泼,淌下的墨迹自然呈一幅山水彩画,神奇至极,故有“泼墨成画”的美名,又有人说,她的染料只需静静地放在桶中,便能交织成一季春华秋实,引来蜂舞蝶绕,故又有“静水扑蝶”的称号
“不好,柳漫然的兄长柳侍然和杜堂主是至交!”,月季反应过来,拦在门口,向杜若松原本站的地方看去时,他果然已经不见了
另一边,元猎之捡起一只展翅的蝴蝶,于人群中轻声道,“小公子说得不错,果真是忘前尘……”
四
“臭小子寄信来说,到时三六礼,一样不会少听儿的,我赶车,我们到随衣院后,秋菊会在院里候着,帮听儿换上新服,我去前院主婚……”,破风兴致勃勃地安排开来,他踢了坐在阶下发呆的林言一脚,“你呢,带听儿上轿……”
想到这,林言终于走下了马车……
……
“那混小子在干什么?怎么还不来?”,破风说着就要去院外抓林言回来,秋菊正在替听雨梳发,听雨叫住破风,不确定地问,“大哥,我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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