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临战阵王苍后惊 救汉女初闻甄家
王苍不是不怕,而是怕极了!
这一晚上太险了,两辈子里第一次上战场,看着血肉横飞,残肢断臂的场景,特别是那一刀把人都快劈成两半了,胸腹里的脏器和肠子都流了一地。
当时杀人的时候不觉得,现在那一股血勇消退后,心跳的跟擂鼓似的,喉间气管有些发胀,趴在地上一阵干呕却什么都呕不出来。
就在此时,耳旁突然听到不知哪里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谁,出来!”
浑身警铃大作的王苍一个翻滚,起身时已拔出腰间宝刀,一手持刀,一边扫视着偌大的毡帐内喝道。
“将军,是奴婢,奴婢是汉人。”
帐外的王延寿听到喝声,第一个反应过来,冲进了帐内,疾声道。
“大郎,没事吧?”
“嗯,没事。”
王苍收敛了一下表情,一时间也分不清声音是哪里传来的时候,听到帐内硕大的胡榻有些动静。
只见从被衾里钻出一个女子,身材娇小,发丝凌乱,看着年纪不大,身上的衣衫穿的歪歪扭扭,显然是刚穿上不久,裸露在外的雪白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来是被折磨的不轻。
王延寿朝王苍眨了眨眼睛,轻笑了一声,收刀直接出了门。
女子拢了拢单薄的衣裙,直直的就跪了下来,眼中含泪,略带颤音悲声道。
“奴婢叫阿昭,本随我家女公子来塞外行商,不想快到武泉塞时,被胡狗掳掠而去,至今我家女公子也不知下落,奴有意识时已经被掠至聚落里了,求将军走时带上奴婢,奴愿做牛做马,报答将军大恩大德。”
说罢,阿昭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单薄的身子不住颤抖着。
还未听到答复,突然感觉到身上有重物压在身上,一滴泪从眼角流了下来,心中一片凄凉。
但那压迫感还带着些许温暖的感觉,紧紧的包裹着自己,惊慌间抬头向上看去。
却是王苍眼见季冬零下一二十度的天气,此女子就一件单薄的里衣,不禁想到了自家妹子,于心不忍间,从帐中随手拿了件厚实的大氅披在了此女的身上。
也不嫌脏,一屁股就坐在了阿昭面前,不过自己这形象也不是很好,头上赤色帻巾被汗水和血水黏连在一起,更显赤红。脸上的汗顺着往下流出一道道灰斑,发丝间还带着点点碎肉,一支羽箭被折断了箭尾,插在皮肉上还未拔出。
这一幕落在阿昭眼前,如见厉鬼,吓得其差点昏死过去,正慌神间,一道柔和的声音传来。
“你家女公子是做甚生意的,律令里可是严禁走私盐铁军械到塞外的哦。”
这道声音虽然柔和,但说出的每个字眼都让阿昭汗毛炸起,急忙搜刮脑中的知识,重新组织语言。
“我家女公子是中山无极甄家家主幼女,跟着族中长辈贩些生活所需的物资到塞外获点小利,军械那些是万万不敢的。” “哦,中山甄家?”
“不敢隐瞒将军,我家女公子的族父就是云中太守甄悝,所以才会从塞外入武泉塞的。”
阿昭说起云中太守时,眼里闪过一丝骄傲,毕竟家族中有两千石的家族放在云中这个地方也不太多,眼前的这个年轻小将也不知道是何职位,想来应该能救自己回去,突然又想到什么,复又叩头道。
“将军,奴有一姐妹,也被掳掠到了这里,请将军看在太守面上救她一命。”
“你是府君族中婢女?”
王苍有些愣神,不易想还有意外之喜,可惜甄姬这会儿还没出生,作为一个三国迷,洛神的名号可是如雷贯耳啊,可惜要先养大。
“是的,将军。”
阿昭裹着大氅,心中逐渐安定下来。
王苍扭头朝帐外喊道:“延寿,到周边帐落搜寻一下,看看有没有一个汉人女子。”
“唯。”
帐外的剁肉声停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一阵脚步声逐渐远去。
“过来帮我把甲卸了。”
王苍这会逐渐感到腰间有些不适,这年头医疗水平这么差,万一得破伤风不治,那可就亏了。
听到命令的阿昭不知从哪端了盆水,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先帮王苍把甲卸了下来,外面穿的褶被暗红色的污血浸得有些黏腻,又小心翼翼地脱下了内里的深衣。
看着王苍伤痕密布的身体,阿昭脸色先是一惊,又突然间一红,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小将带着如此重的伤势,和自己说了许久的话还能神色如常,甚至还有一枚箭头带着半截箭杆卡在皮肉里。
阿昭小心的把箭头从伤口拔了出来,还好,扎得不深,周边的血肉里流出的鲜血在逐渐减少,仔细的用水把王苍身上的的伤口清理干净,又拿了块细布,用水打湿后小心的帮着擦拭了一下伤口周边。
随即想了想,找了把短匕从自己本就单薄的里衣上裁了几段细布,仔仔细细地把伤口都包扎好,一番忙前忙后差不多用了个把时辰,阿昭身上慢慢分泌出了一层细密的香汗,感觉有些冷的时候,突然发现帐内怎么这么安静。
转头一看,坐在地上的王苍低着头,已经累到睡着了。慢慢的,一点细微的鼾声就从其口中发出。
阿昭重重的呼出一口气,随即轻手轻脚的起身,把身上裹着的大氅披在王苍身上,四处找了一圈,挑了几件味道淡点,看着干净些的袍子穿上,坐在帐门静静的看着王苍熟睡的样子。
“伯羽,醒醒。”
这一夜王苍过得极其难受,睁开眼,感觉脖子酸酸涨涨的,发现自己还坐在原来的地上,大脑逐渐清醒,发了会儿呆,明白了自己昨天坐在地上就睡着了。
账内,王延寿、阿昭几人都在,只多了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穿着一件鲜卑样式的皮袍子,一看面容,还好,是汉人。
王延寿看王苍有些迷蒙,出声解释了一下。
“昨天看你睡着了,我们几个都没喊你,外面的头颅已经筑成京观了,现在都快冻成一坨了,能用的马匹都集中在了帐外,后半夜我们几个都轮流休整了一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等下鲜卑人反应过来就不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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