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好人还是坏人？

南明王府，雄踞九嶷山，亭台楼阁不计其数，轩榭廊舫不知蜿蜒多少里。

作为大虞皇朝唯一一个三朝元老异姓王，南明王段天对得起他的名字，更配得上太祖皇帝御赐的南明离火枪。

坐镇南疆数十载，火烧三十六联营山寨，枪挑七十二洞天福地，凶名赫赫，让连绵不绝的南疆近万里大山尽数臣服。

在南疆，南明王段天就是天，说一不二，就算咳嗽一声，都能让南疆万里群山中数万条湍急河水断流。

但在大虞皇朝，南明王的名声，不管是朝堂之上，还是江湖之远，都是毁誉参半。

以五军都督府为主的武将集团，称他坚决果敢，武运亨通，不愧为明王。

可以天机阁为核心的臣集团，上参他一介武夫，杀戮太重，提及名号，都能让周边郡府婴儿止哭，称南明王还不如叫做南魔王。

只是南疆天高皇帝远，南明王段天对那些风评根本不在乎，他现在在乎的只有南明王王位传承。

皇朝惯例，王位世袭罔替，传子不传女。

南明王段天不是没有儿女，他有四女一子，偏偏虎父生了四个虎女，一个犬子。

虎女不是自夸，是真的虎女，四个女儿，不但长得天姿国色，而且个个英武不凡。

大郡主，深受其影响，威名赫赫，与烟云十八骑同吃同住同训练，足迹踏遍三十六联营山寨，七十二洞天福地，是除南明王之外，唯一见过烟云十八骑真容的人。

二郡主，博学多才，精通经纬，求学于太阴宫墨老夫子门下，成为煊赫一时的儒帅王守成，天机阁云中子等皇朝名流同门小师妹。

原本一一武两个女儿都已经足够让南明王段天老怀欣慰，但三女儿和四女儿的出现，更让南明王段天整天笑容不断。

三郡主，精研医术，深钻毒经，医毒双修，恶霸对其恨之入骨，百姓却对她奉若神明，被三十六联营山寨奉为毒医小圣手。

四郡主，另辟蹊径，深入南疆群山，拜师学艺，一手箭术出神入化，更是钻研南疆秘传蛊术，箭蛊双绝，深得七十二洞天福地众人之心。

可让南明王笑不出来的是，犬子却不是自谦，而是真的犬子，甚至于都可以用兔子来形容，差点没让南明王段天的脸，从南疆丢到了北凉易水河边。

小王爷段小楼与四郡主为龙凤双胞胎，不但没有遗传到他的勇猛，也没有遗传到南明王妃的聪慧。

长得瘦弱也就罢了，偏偏还承担不了责任，遇到事情只有一个字，那就是跑，可就算脚底抹油，都没有一次跑成功，唯一的好处，就是脸皮厚。

不管你怎么说他，也不管你怎么骂他，哪怕藤条抽断了，屁股打烂了，他脸色都不变一下，反而笑嘻嘻得一脸无所谓。

南明王段天恨铁不成钢，看其依然没有得到改变，只能下定狠心，从八岁开始，送其前往武当山。

谁能想到，还不到两年时间，顽劣不恭的小王爷偷上武当金顶，窃取长明灯灯油，被看护长老发现，脚底抹油，逃跑不成，抓住一顿暴揍，扔下山来，不允许踏上武当半步。

武当山不成，南明王段天另想他法，将其送至龙虎山，小王爷仅仅安静了一年多一点，便偷偷潜入龙虎山禁地黑龙潭。

脚底没有抹油，就是逃跑不成，奖励一顿暴揍，屁股开花，终生不得踏足龙虎山境内。

厚着脸皮，南明王段天将其送至终南山。

小王爷依然不改本性，两年时间刚过没多久，竟然潜入活死人墓，惹得终南山一众老道差点都要打上九嶷山讨要说法。

十几年间，南明王段天丢尽了老脸，以解散声名赫赫的烟云十八骑为代价，换取太宗皇帝谕旨，让其前往青城山、点苍山、罗浮山、老君山等名山大派。

可都没有任何意外，不管到了哪一处，小王爷就是本性不改，快则一年，长也不超过三年，偷偷闯入禁地，无一例外，都是逃跑不成，屁股开花，打下山来，收获禁令，终生不得踏足。

刚开始，南明王段天还担心由于自己声望过重，小王爷会遭受暗杀，还派人暗中守护。

可随着几大名山事情发生，获得南明小魔王称号，名声传遍了大虞皇朝各个角落，甚至于连太宗皇帝提起，都忍俊不禁，担心南明王颜面扫地，不让其进京面圣。

这下倒好，面对南明王府小王爷，不说暗杀，就是走在路上磕着碰着，都会有人上前欣赏他的伟岸风姿。

更有好事的画师，将段小楼的光辉事迹绘画成册，美其名曰《小楼一夜又春风》，连出八版，引来众人哄抢，以此赞誉南明王教子有方。

可偏偏这样的一个南明小魔王，却备受四个姐姐宠溺，每次不管他怎么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回来，都逼着南明王段天亲自大开王府中门迎接。

今天，又是这样，心情放松还不到两年的南明王段天，大开王府中门，准备迎接那个连续九次屁股开花的南明小魔王归来。

王府门口，早就聚集了欣赏小魔王风采的好事者，都想看看南疆的天，南明王段天又是一副什么兴高采烈？

狮驼岭，进入南疆必经之地。

已经褪去了原本色彩，且仅有一半的店招迎风飘荡，乱石堆砌而成的酒肆内，三个身披兽皮的壮汉，看向山道上走来一个衣衫褴褛，手拄枯枝，蓬头垢面的瘦削青年，纷纷举起手中石碗，“小楼世子，恭贺第九次屁股开花。”

“小楼世子，连续九次，心里美滋滋得先干为敬！”

“小楼世子，我们热切期待十全十美。”

瘦弱青年，正是南明小魔王段小楼，撩开遮眼的蓬松头发，露出洁白的牙齿，哈哈大笑，“既然知道是我，还不赶紧接风洗尘？”

破旧的门帘掀开，走出来一个容貌平平，头发枯黄，脸有菜色，双肩如削，身材瘦小，身穿小青花碎布的少女，明亮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像极了夜空中的点点繁星。

手中端着一盆热气腾腾酱大骨，甜甜一笑，“小楼世子，得知你又、又、又、又一次铩羽而归，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以表庆贺。”

“香，好香！老君山吃素，嘴里都淡出好几个鸟来。”

手中枯枝一扔，段小楼大大方方跑进酒肆，都顾不上手中的灰尘，抓起来就啃，“还是小素素懂我。”

一听这话，三个壮汉不嫌事大，一齐起哄，“小楼世子专爱酱大骨，何不将灵素姑娘娶回王府？”

“好主意，”一拍大腿，嘴巴都还塞得鼓起，段小楼抬头看了一眼少女，发现那双明亮的大眼珠中闪过一丝精光，脸上笑容更盛，“那我每天都可以抱着酱大骨睡觉了。”

少女却是俏皮一笑，大眼睛连眨两下，“那小楼世子也得先告诉我，你是好人还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