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空境 (第1/2页)
阿廿看着他的眼睛,“想。”
悬阳点头,“那就留下。”
“尊使不是说,让我跟你离开这儿?”
“我还说过,一切随你。”
阿廿一直盯着他,“我留下……那你呢?”
悬阳没什么表情,“陪你留下。”
阿廿睁圆了眼睛,剔透的光从眸子里溢出来,她歪头把脑袋凑到他微垂的视线下,“真哒?”
悬阳看着她,“你好像很高兴?”
阿廿笑眯了眼,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昨天还躲着我,今天倒愿意我留下了?”
阿廿不说话,傻笑里隐隐带着狡黠。
悬阳抬手敲她的脑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我只说留下,可没说要帮你。”
阿廿被揭穿了也不知道个羞臊,一双爪子去扯夜悬阳的袖边儿,“人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可神明究竟在哪儿谁也不知道,只要人们相信神明的存在,心中便自有敬畏。我也一样,只要知道寂牢尊使在此处,无论你帮不帮我,我都觉得能震慑那群妖魔鬼怪。”
悬阳无奈,“小小年纪,哪儿这么多歪理?”
“我不管,反正你在这儿我心里踏实,你说留下的,不许反悔!”
夜悬阳微微点头,好不容易她不再抗拒与他相处,他也就不介意纵着她孩子似的黏人。
阿廿瞧着这位难得好脾气的尊使,一张和善的脸似乎哪里不太真实,再去捕捉时,那感觉又转瞬即逝。
……
阿廿来找晏迟的时候,后者明显有些意外,“你那凶神恶煞的小师弟没闹你?”
阿廿装模作样的摆摆手,“一个毛头小子而已,平日里纵着他,动真格的还能被他拿捏不成?”
晏迟瞧着她大尾巴狼似的模样,暗暗认定这丫头是被夜悬阳蒙在鼓里了。虽然揣着不可说破的隐晦,却总不能眼睁睁看她被骗,忍不住多几句嘴:“不知你那位小兄弟是何时入门的?问雷谷每年的修士考试,似乎从未见他来过。”
“前阵子捡来的野孩子,还没福气去问雷谷见世面呢。”
“前阵子?鹿姑娘别怪晏某多事,近些日子,寂牢囚徒四处逃窜,这些当年的大奸大恶之徒不乏极善伪装者,若这位小兄弟真是个来路不明之人,鹿姑娘还需多留心才是。”
阿廿浅浅一笑,“多谢悉阶兄提点,未识明白。”
你明白个锤子!
晏迟看着一脸单纯的阿廿,暗自着急,“鹿姑娘若不介意,待念伥之事了结,可与我同回问雷谷,恰逢今年的修士考试也快开始了,你可以在我谷中等别云涧弟子前来会合,也免得你独自在外奔波。”
阿廿自然咂摸出他话中的意思,眼下却也不知如何答复,只能不动声色的把话茬儿挑开,“眼下念伥之事最为紧要,悉阶兄要我帮忙,不知有何筹谋?”
一说正事儿,晏迟的心思立刻被带过来了,长指点着桌沿,“追本溯源,以毒攻毒。”
阿廿思忖片刻,玩笑道:“听着不太容易,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晏迟笑了,倾身凑近她耳边,轻声低语……
北境民风开化,不拘俗礼,每年初夏,最是年轻男女轻衫夜游的好时候,有道是入夏偏宜澹薄妆,日子久了,便留下初夏夜游节的风俗。
不过如今这般情状,虽初夏已至,各门各户依旧门扉闭合,唯有问雷谷一队小徒提着灯笼巡夜。
夜至二更,街上几声脆亮的锣响,有人喊话,“问雷谷伺境师有令,逐门逐户筛查念伥,如有抗拒者,一律按念伥处理,请各位开门!”
锣过三声,长街寂静,百间屋舍无一间有动静。
问雷谷为首小徒微微沉眸,抬手施令,片刻后,一个断了双腿的壮汉被四个人抬到街口。
长街无月,疏星渺若尘埃,一声带着血味的男人惨叫声莫名把夜色染得有些凄红。
惨叫声还未散尽,锣声又一次响起,“念伥猖獗横肆,妨碍问雷谷办差,现就地挖取其念境,以儆效尤。”
有小徒抬腿踹开了最邻近的一户人家,从里面揪出一对老夫妇,老夫妇哆哆嗦嗦的将手按在观境石上,只是毫无修为的灰色念境,并无任何异样。那踹门之人微微笑着又把老夫妇“请”回屋中,紧接着锣鼓声再次响起,“刘氏夫妇,无摄念之患!”
这震慑还算有用,不到一刻后,街上陆陆续续传来门户吱呀呀打开的声音,问雷谷徒众井然有序的将所有门户都搜了一圈,未被摄念的,便大声喊出来,已成念伥的,便将人无声带走。
天近四更时,一群村民聚集到客栈,晏悉阶一人与上百人对面而立,目光沉静,淡然若置身空谷。
领头的男人是个细长条的身板,却偏偏满脸横肉,脑后见腮,对着问雷谷少谷主也未见得有多客气,开口就道:“仙长,我们请您来抓念伥,不是让您来折磨我们家人的,您凭着一块石头就把他们抓走了,这算怎么回事?”
立刻有老太太哭哭啼啼的迎合:“仙长,我老婆子就那么一个儿子,你把他抓走了,我以后怎么活啊!我儿子也要被挖脑子吗?那他还能活吗?”
旁边有小徒提醒:“老人家,不是挖脑子,是解念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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