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旧亭 (第2/2页)
“明日?”
“沈忱挨了那么重一巴掌,几日内定然消不掉痕迹,以你师姐的性子,无论他如何遮掩,都会觉出端倪的……你说沈忱会如何?”
“找个由头躲出去……”阿廿眼睛亮了一下,“沈纵故意的!”
夜悬阳“嗯”了一声。
“可他究竟要做什么,要对沈忱下手吗?”
“夜深了,回去吧。”
夜悬阳管杀不管埋,勾出她一肚子好奇,却不肯再解释了,
阿廿心里阵阵发空,不知搭错了哪根弦儿,突然问:“所以你早就知道了,诓我来此消遣吗?”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有些意外,从来没心没肺不把自己当人的鹿未识,怎么突然就矫情了?他们彼此间本就没几句实话,难不成这几日光景,便指望夜悬阳那样一个人对她抱诚守真吗?
可话已出口,无法收回。
她不尴不尬的避开视线,假装去抠柱子上的字痕。
夜悬阳缓步回到阿廿近前,站在一层台阶下,目光正与阿廿对视。他们静静注视了对方许久,似乎能这样一直站到天明。
“我师父在世时很关心沈纵,所以我知道一些事。或许没你想的那么多,若非你正好饿了,我便自己来此查看。”他突然开口解释。
这下,反倒是阿廿不知所措了,“就……就这样吗?”
夜悬阳笑得有些无奈,“不然呢?”
她突然不敢再继续问下去了,是啊,不然呢?
眼前这个人,他做每一件事的理由都简单到让人难以置信,甚至连生死都可临时起意。可是怎么就那么凑巧,他随便寻了个人押送囚笼,那人便正是有求于他的,他随便在路边捡了个囚犯,那囚犯便是他们所去之处的上一任庄主……巧合要是能卖了换钱,夜悬阳怕是早已家藏金穴了。
又或许,他从未临时起意,只是藏了太多的念头,懒与外人知罢了……
自从认识了夜悬阳,阿廿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又是辗转难眠熬过了一夜,双眼咸涩涩的,睁一下眨一下都酸得很,强撑着精神跟闻笛去了前厅。
沈忱果然没在,闻笛说是镇上的生意临时有变动,沈忱连夜便去了,晨起时只见了一张字条。
阿廿默默听着,没有多嘴。
蜉蝣山和屏绝里的掌门都已经到了,林致深还是那副小眼咪咪的市侩模样,倒是屏绝里那位吴茫吴掌门颇有些风骨,举手投足完全看不出春生秋长的痕迹,面目清雅端正,眼神干净得像个初出茅庐的少年。
师姐妹齐齐朝那二人拱手施礼,闻笛开门见山:“屏绝里两位高徒现在我山庄中养伤,听那二位所言,乃是风蝉山动乱之时被夜悬阳所伤,故而请吴掌门来此。”
一行人往旁边的院子去,边走边说话,吴掌门始终安静听着,只到最后轻轻施了一礼,“吴某代两个徒儿谢过闻姑娘。”
闻笛不是什么假客气的人,谢了就是谢了,点个头,推开房门。
屋中散着薄薄的药味,靠墙两张床,两个年轻人仰面躺着,气息均匀,没有丝毫病容,姿势也有些慵懒,完全不像是有伤在身,倒像是在……睡懒觉?
吴茫神色一动,上前拍拍其中一个人的肩膀,那小徒哼唧两声睁开眼,见到面前的人,猛地坐起来,“师父,您怎么来了?”
吴茫的面目依旧温柔,只是语气有些冰冷,“听说你们二人受了伤,特意邀林掌门一同来此,怎料却见你们在装病?”
“装病?师父,我和师兄确实都受伤了,怎会是装病……”
吴茫犹豫了一下,抬手用剑鞘朝他的后背穴位轻轻一点,那小徒儿一个激灵跳起来,手脚灵活的样子,倒是让阿廿自愧不如。
“为师看你面色红润,精神得很。”
小徒也被自己敏捷的身手闹愣了,又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儿,“好了?我……这……”
旁边另一个弟子也被这吵闹声惊醒了,一骨碌爬起来,同样行动自如,元神鼎足,完全不像是有伤在身。
吴茫抬手要打,两个徒弟双双跪下,“师父,徒儿在风蝉山被妖兽所伤,确实百骸无力、头昏脑涨,谁料今日见了您就突然好转……”
“怎么?我脸上有药吗?”
“师父,我们真的没撒谎!”
两个可怜虫无论如何都说不清,倒是阿廿站在一边沉了沉目光。
至此时,她才知道夜悬阳所说的收拾过了是什么意思。
虽然不知道这位尊使大人做了什么,但这定然是他干的。把两个伤患医得活蹦乱跳,这两个人便自然成了来尺庐山混吃混喝的骗子。只要所有人认定了此二人不可信,他们再指认出什么,也都不足为信了。
闻笛开口道:“吴掌门,你这二位高徒上山时确有伤在身,怪我疏忽了,未曾时常探问,不料这几日已然好转,请您前来,倒是兴师动众了。”
她素来说话不带什么语气,如今更是凉得听不出阴阳来。
吴茫清白的面皮有些挂不住,下意识看向旁边的林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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