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灾星 (第2/2页)

阿廿朝他假笑一下，感谢他瞪眼说瞎话的宽慰。

“然后呢？晏老谷主发现了什么？”

屋中难得轻松了一点，晏悉阶的话却并不轻松，“锁境石里的记忆只有这些，因为没过多久，父亲就去世了，他出事那天，屋中除了他，只有夜悬阳。”

“不是夜悬阳做的，我可以用性命担保。”

“你为何如此信他？”晏悉阶看着鹿未识，“因为你知道他根本不能杀人，对吗？”

绕了这么大一圈，又绕回到这个问题，阿廿不置可否，只是安静的听晏悉阶继续说下去。

“父亲去后，我便认定夜悬阳是我的杀父仇人，但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于是只能使些手段，得以窥视他的念境……说实话，看到他念境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阿廿暗叹：是啊，正常人谁会有两个念境呢……

她正想着，听见晏悉阶说：“夜悬阳的身体里，有三个念境。”

“……”

有那么一瞬，阿廿忘记了鼻子该怎么喘气儿，心应该怎么跳，整个人都成了木头做的。

三个念境……

一个属于夜悬阳自己，另一个属于她，那第三个，是哪儿来的？

她无法逃避的想起了那日在照古林发生的一切，那个顶着夜悬阳的皮囊，眼神却完全陌生的人……第三个，是他吗？

可那个人又是谁？

如果第三个念境一直存在，为何夜悬阳从没感觉到过？还是说，他早已察觉，只是对任何人都没有提起，包括她……

灾星、屠杀、休明……这些词不断在阿廿脑子里冒出来，她努力压下去，压得心口发堵，一阵一阵的犯恶心。

晏悉阶瞧她面色不好，给她倒了点水，“鹿姑娘一直以为是两个吗？”

阿廿虚弱的笑笑，“悉阶兄果然是天选伺境师，什么都瞒不过你。”

晏悉阶摇了摇头，“我没那么神通广大，看到他念境后的这些天，我几乎夜不能寐，因为他的第三个念境，和问雷谷秘谱上记载的休明念境一模一样……”

阿廿听见自己头皮炸开的声音。

晏悉阶还在说话：“观境石上不是某个颜色，而是一片虚无，只要看上一眼，就会感觉自己陷进无边的空茫里，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你自己……”

然而阿廿脑子里的越来越大，掩盖了晏悉阶的说话声……

她今天被一重又一重的雷劈得心如寒灰，再开口时，声音都有些哑了，“确定是休明了吗？”

晏悉阶假装没听出她的落魄，继续认真回答：“之前不确定。我一直想不通，如果他身上真的有休明的念境，又怎么会用困缚休明的银链作为自己的兵器？直到刚才，我看到那条链子在阻止他杀人，所有的困惑一下子就解开了。”

阿廿木木的接口：“是啊，我早就该想到的……就算他脾气再差，也不至于用困缚休明的链子把他锁住吧……我还曾亲眼见过观境石在他手里碎成三块，可我当时只觉得惊奇，觉得他是怪人……”

“不是你的错，这本就是玄而又玄之事，”晏悉阶把目光搭在鹿未识的止戈剑上，“这是夜悬阳给你的？”

“嗯。”

“那你知道这把剑是从哪儿来的吗？”

阿廿实话实说，“知道，他偷偷进过恻澜门。”

“恻澜洞中的兵器极具灵性，并非任人挑选，相反，是这些兵器在挑主人。从恻澜洞有记载至今，每个人只会有一件最合适的兵器与之匹配，当然，也有些人一件都没有。可是夜悬阳进洞那次，有三件兵器曾想要认他为主，他带走了两件，其中一件就是当初引袁十四露出破绽的那把剑，另外一件，就是你手里的止戈。”

晏悉阶自嘲的笑笑，“当时父亲与我提起过此事，我也和你一样，只是觉得惊奇，我甚至有些嫉妒，尊使大人真了不起啊，连兵器都对他另眼相看……但或许父亲那时就已经有了判断。现在回头想想，父亲离世那天，倒像是故意为之，引我入局，让我继续追查这一切。”

阿廿努力晃了晃麻木的脑袋，“可我还是想不通，如果他就是那个灾星，为何到十岁才被晏老谷主察觉，还有舍寻长老，他定然知道什么，却为何没有除掉这个孩子，而是把他养大？”

“这些问题，我也想不通，不过我还找到一个人，或许他知道答案。”

“谁？”

“当年前往雪邙之前，我父亲其实还邀请了一个人，可那人说自己病了，阴差阳错躲过了这场祸事。”

晏悉阶伸出一根指头，推动了桌上第五个杯子，“屏绝里掌门，吴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