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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折骨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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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薄云天对夜悬阳道:“尊使,风二少主说你是他的内应,可有此事?”

夜悬阳已经慢慢走进来。无人可见的衣袍之下,他的骨骼正被三圈银链勒得发颤,只勉强垂眸扫了一眼地上的风作寒,沉声道:“我若真有歹意,不必假手于人。”

薄云天点头,“老夫也觉得你是个有骨头的后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老头带着假笑,伸手拔出地上的剑递给夜悬阳,“只要你杀了他,我就信你不是内应。”

阿廿立刻伸手去接,“我来……”

薄云天不动声色的避开她的手,眼睛还是盯着夜悬阳。

这老头散去了平日里的中庸,又一次亮出了他对待敌人的决绝,“今日,定要劳烦尊使大人亲自动手。”

薄圣主追究得紧,夜悬阳却已经快被无恕耗死了,连嘴唇都是白的。他努力想抬手臂去接,手臂却抖得厉害,许久,还是没能抬起来。

没有人比他更想杀了风作寒,可对他来说,越想杀,却只会越痛苦。

到此刻,阿廿也顾不得许多,劈手便要夺那把剑。姓薄的老头却贼得很,察觉她的小动作,一把将她挡住。

旁边的风作寒已经笑出了声。他嘴角还带着血,死活爬不起来了,离水的鱼一样,凄凉又残忍,“薄圣主……我刚才说了,我悬阳哥哥可是个菩萨,他不杀生的……”

薄云天没有理会,看向夜悬阳的神色却没有刚才那么体面了,“尊使,你迟迟不动手,让一个丫头来替你出头,看来是真的与风二少主有些交情……”

阿廿急得直结巴,“师叔,尊……尊使他真的不能杀人,风作寒故意的,他故意这样说的。”

薄云天冷笑,“哦?他不杀人,那蔚北袁七是怎么死的?”

“袁七是我杀的!是我!他是替我顶罪的。”

薄云天终于肯转头看她一眼,那神色像在看一个笑话,“鹿未识,先不说你和袁七无冤无仇,单凭你的本事,如何能杀的了袁七?”

“我……”

“我看你就是鬼迷心窍!”他不再听她的解释,厉声打断,“看看你这幅样子,浑浑噩噩,引狼入室,不知悔改!你还配做笙闲师兄的弟子吗?”

阿廿还想再说话,薄云天一掌将她推开,在风作寒抽风一样的笑声中怒视着夜悬阳,“夜悬阳,今日你若不杀风作寒,便是我别云涧的敌人!”

回答他的是夜悬阳的沉默。

二人再没什么可说的,薄云天反手就是一鞭朝他而去。悬阳没太多心力跟他斗,只是闪身躲开这一鞭,薄云天却得寸进尺,立刻又一鞭追上,悬阳依旧没有还手。

这样连躲了七八招,尊使大人终于烦了。他杀不了人,打人却实在是个行家,当初拖着被袁七炸坏的半条腿都能弄死一只老虎,何况如今这个老头。定了神的功夫,他虚晃一招,旋身绕到薄云天背后,无恕利落的缠上薄云天的脖子,使了他惯常善用的一招,悬崖勒马。

这是他自创的招数,却出奇的好用,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找准分寸,便可拿捏对方的命脉。

他还虚着,并没太使劲儿,然而只这样的较力,薄云天垂老的身躯就扛不住了,悬阳轻轻一松手,那老东西一头栽倒在地,捂着脖子连连咳嗽,折骨鞭落在一旁,那气若游丝的模样,倒像一个老迈的风作寒。

尊使大人看都懒得看他,“我不杀风二,也不杀你,好自为之吧。”

他转回身到阿廿身边,刚要开口,阿廿低声道:“我先去宰了风作寒,别的等会儿再说。”

悬阳没说什么,微微闭眼算是同意。那小姑娘朝他露出一点虚弱的笑,转身扒拉身边一个倒地不起的长老,想摸件兵器。

悬阳站在一旁,单手撑着殿柱,慢慢平复自己的痛苦。

无恕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狠绝,加上前一日剥离魑印的损伤,眼下,他已经连视线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他这边疼得昏天暗地,却没注意到在他身后,那条刚刚被他打落在一旁的折骨鞭重新被那只苍老的手摸了回去,紧接着,那鞭子像是蓄满了怒意,呼啸着朝夜悬阳而来……

悬阳隐约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侧一闪而过。

伴随着不远处徐应物的一声惊呼,悬阳只觉得自己的背像是突然被一道惊雷劈作两半。所有散乱的神智片刻回到了身体里,他看到鹿未识正在他身侧,靠着他,慢慢往下滑。

在她背上,薄云天的折骨鞭还未来得及抬离——她帮他挡了一鞭。

悬阳下意识扶住阿廿,手撑住她后脊的瞬间,似有巨石碾过的疼,他甚至能听到她骨头正在碎裂的声音……

这次,连半死的徐应物也一并疯了,连滚带爬的冲过来,一把拦住薄云天,转头对夜悬阳喊:“带鹿未识走!”

小师叔功夫早就废了,只好来硬的,像一只四爪螃蟹,手脚并用的把薄云天不算高大的身体钳住。

然而薄云天已经疯了,胡子眉毛都狰狞起来,用力一挣,将徐应物甩脱在地,恶狠狠的看着夜悬阳,“谁都别想走!”

徐应物不管不顾,手边摸到一个酒壶,便直接抬手朝薄云天脸上泼了过去。趁着那老东西被酒灼了眼的功夫,再一次将他扯倒在地,一个堂堂别云涧圣主,一个藏阁掌事,竟在这片混乱中毫无形象的就地厮打起来。

酒中本就带着迷药,薄云天与他纠缠了一会儿,手脚便开始软下去,到最后彻底失去了力气,涣散的目光里还带着尚未褪去的恨意。

徐应物回头看,流觞阁中已经没有了夜悬阳和鹿未识的影子。

他总算松了口气,半瘫在一旁呼哧呼哧的喘气,目光扫过周围遍地歪斜的半死鬼,却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他跌跌撞撞的起身,认认真真的找了一圈,然后心一凉,一屁股坐回到地上,狠狠骂出声来。

风作寒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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