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人情与世故

路上挺颠簸，绕了挺远一段，到了厂里已经午后，叫上几个工人大家一起卸货，叉车司机很熟练的把好坏两种分开储藏。一人给了一包普通的香烟，大家半小时就搞完了。请司机一起吃了午饭，结好车费再给包烟，大家相互谢过便各自回家。

少年又坐上板车，一边和父亲聊着，一边啃卤鸡爪。饭店老板送的两个，父亲不吃便便宜了少年。

“下午您和母亲慢慢走，那个客商应该收的不多。今天有的人家都拔好多了，下午生的可能会很多，不要拉太多了。”少年转头看看父亲:“不要怕花钱，有时候一点好处都能得到很多。这个您应该比我懂，您年轻的时候也是做过生意的。”少年适时的夸了父亲，就算你是穿哥，有时候你并不比现在的父辈们强。

父亲也知道自己脾气，明白儿子是为了自己好，就笑着点头。父子俩第一次这么聊天，都觉得挺好。少年脑子里另一个意识中，大叔很感动，他可从来没有和父亲这么融洽过。

路过小溪桥上，少年看了看上游的大水塘，第一次感谢它。如果不是它，大叔的意识或灵魂也不会来到自己身上，现在自己还是和大叔记忆里一样的生活吧！默默谢过大叔，少年看着前面的陡坡笑了笑，人生，爬上坡就好了。

脑子里的大叔撇撇嘴，还算你有良心。“不过不要太乐观，人生爬上高坡，前面还是陡坡！”

少年笑笑不理大叔，跳下车帮去帮忙推车。可能是因为生活不如意太久，大叔毒舌得厉害，见谁都要怼两句。学校里还有他惹的两个祸事没有解决，想想都头疼。

和父亲说说话聊聊农事，一会儿便到家了。母亲询问用饭了否，父亲一边答着一边找些尿素编织袋。少年和母亲说了早上的收获，一家人说说笑笑，虽然都在仓里还没变现，但大家已经开始憧憬着未来的日子了。

少年开始洗澡，作为开发者与领导者，自己要以身作则不能懈怠了。

刚洗完澡换衣服，院子里传来汽车的声音，接着便听到父亲热情的打招呼:“表妹夫来了！快进来进来。”父亲叫了下母亲:“秀玲家的来了，弄个吃的来。”

母亲看了看打着招呼赶紧去倒开水泡茶，姑丈说着已经吃过了不要麻烦，一边阻止母亲泡茶，一边到灶台茶壶边上，拿着茶缸自己倒了一缸茶水吨吨吨的喝着。

“还是凉茶好喝，更解渴。”说着还咂咂嘴“好多年没这样喝茶了。”呵呵笑了起来。

母亲也就随他了，拿了凳子让他坐下。

陈新知道有事要说，和父亲在旁边坐下，父亲开始发烟。要是以前，父亲根本不敢拿着两块五的富建给姑丈抽。

姑丈接过打开煤油打火机，“啪”的一声点上烟，顺便也给父亲点上。

“早上去了城里，和那个采购经理一起吃了饭谈了谈，他那边给得挺让人满意的。”姑丈说着，看来对方给的挺多，到他手里还有很大的操作空间:“对方答应每个星期供一次货，压一星期的货款，然后每星期结一次。”

“这个可以，我们资金还够两个星期的。”少年算了一下现金，一个星期一吨的话，自己家里再拿三千出来，到第三个星期没有问题。

“这样就行，我找了两个样品给他看了，那边挺满意，然后我就把合同签了。”说着打开背包，两个塑料袋各装着干草和干花样品，夹层拿了两份合同出来。少年接过看了看，还行，比较满意，没有字游戏啥的，看来姑丈和那个掮客以前合作挺好。

父亲看了看四个样品，呵呵笑着说:“这样品能过那就行，我们这两天收的比这些还要好一点。”少年点点头，父亲虽然没有化，但毕竟生产队时也是做了几年药材的销售，基本的见识还是有的。

“好，那我就放心了。”姑丈站起来，少年递过一份合同，自己这边留了一份，这是长期合作利润可观的一个生意，可得好好对待。姑丈接过一份合同说道:“那我先回去了，厂里我要去看看。”说完看了看少年，陈新会意，送了他出门，父母客气了一下问要不要去舅公家，舅婆在家。

姑丈回头说着好的，一边从怀里拿着一个红包:“虽然你是小孩子，但我也不瞒你，这事要是做好了，一年虽然只有四五个月，但比我香菇厂做得好。”说着把红包递过来，看着挺厚没有一万也有五千！“你根本想不到这里边操作空间有多大！我估计他那边最少可以拿二十和三十！”顿了顿，伸出两个手指“甘草他给了我十六，干花二十五！当然，少不了你的，这红包只是我的谢意，收下吧！”

少年有些惊了，别看这小数字，一个星期两千金就是一万左右收入，加上三成的分成差不多五千，这一个月就是最少五万。一年干五个月就是二十五万。

这是什么概念！9年一个工厂一个月五万利润，那是属于百万级别的工厂了。而姑丈蘑菇厂好的年景一年十五万顶天了。

看着少年惊愕的表情，姑丈有点得意得拍拍他肩膀，上了小货两厢车，他得绕到公路去才能去舅公家。

少年有点后悔定价定少了，不过想想，他们的资源也值这么多，谁叫自己啥资源都没有呢！脑袋里的大叔又遭殃了，不过这次他可以反抗:“如果不是我那时候到处浪，认识一些小老板，恰逢其会的认识了掮客，你现在能有这样的收入？”

少年想想也是，呵呵的尬笑几声，转身回房间数钱去了。关上门掏出来一数，好家伙，六千六啊！姑丈挺仗义，没有欺负自己是小孩子。偷偷抽了三千起来，自己还剩三百多，拿了七八十块零钱等下给弟弟。三四千拿给父母，得意得笑了几声。

“家里还有三千，加上你这三四千，肯定够了的。”父亲有点激动，这生意做得莫名其妙。可是怎么就这么让人有劲呢！

“还有母亲自己拔的采摘的都要过秤记起来的。”转头看看母亲，“这是大家一起的生意，您自己做的要叫弟弟记上，赚多少钱要单独列出来不能混为一谈。”

转头和弟弟说了，刚拿到零花钱的弟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母亲点点头，眼里有泪花，儿子出息了！

少年还是拿着个塑料袋，把本作业装起来，提着就去了叔叔家。

叔叔正在用摇把发动车子，要去村部拉货。“刚刚秀玲家的来了？”叔叔问道。

少年和叔叔说着这两天的收获“姑丈来送了一份合同，这事就定下来了，压一星期，之后每个星期结算。”少年说着事，“按照叔叔两成的份，一个月也能赚不少了。”说通了好让叔叔放心。

“那就行，你们做着，只要不亏就好了。”叔叔挥挥手，开着拖拉机轰轰轰的走了。少年有点感慨，记忆中叔叔第一次这么大方与放心。

少年走了百来米，就到了公路路口，一辆三轮客车轰轰轰的冒着烟在面前停下。前面坐着两个三年级学长，少年打着招呼，走到后面，里边满满当当的。把本扔给林茂，自己站在后厢手抓住厢顶的横杆，车子轰轰轰的冒着黑烟上坡起步。

别说不安全，这个时代就没有安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