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朝议

“陛下，臣认为不妥，南疆地处偏僻之地，地不阔，粮不广，一下子要其调度百万石粮食，实在为难他们，抗旨也在情理之中，臣认为此事是小事，下旨申饬一番就可，大可不必捉拿归京。”

丞相出列想也不想道，想必他早已想好说辞。

大公主不愿意了，狠狠剐了一眼丞相，反驳道：“天地君臣，先有君才有臣，杜勤德作为臣子，竟不尊君命，如同谋反，谋反就该捉拿，难道丞相想偏袒之？”

赵绾连忙摆手表示否认，却是道：“大公主此言差矣！为臣者事君，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可有人故意为难南疆呢？难道也该捉拿？那天下人会如何说我等为官者。”

这话意有所指，眼睛却是盯着贺妙然。

“好了，不必再争吵，此事容后再说。”皇帝发话了，他需要的是平衡，事情的确是大公主故意为难南疆，他之所以口谕南疆，正是想平衡一下两方。

现在目的达到，自然不必再多说。当然，想要南疆拿出百万石粮食那是不可能的，就南疆所纳之粮，即使十年也没有那么多，的确为难他们了。

“父皇，杜勤德这是抗旨呀！如何能容后再说，此刻就应该下旨擒之，否则后患无穷。”大公主见父皇没有追究的意思，脸色都气青了，据理力争。

皇帝眼睛眯了眯，目光落在太子贺聪的身上，问：“太子，你认为此事如何？”

他不想大女儿占上风，问太子的意见，当然也有考究的意思。

他就育有一丁贺天，而贺天不成器，更是参与谋国之事，这是他不容忍的，而贺聪虽非亲生，却是深得其心，在各方面都很出众，是贺天无法相比的。

贺聪出列拱手，姿态很是得体，恭敬地道：“回父皇，儿臣认为不可，南疆属蛮夷之地，粮食产量颇低，先不说其能否凑出百万石粮食，即使能，当纳粮了之后，南疆百姓如何生活？”

臣点头，大灾面前，上位者不应该为了一方而牺牲另一方，这是不可取的，于是皆附言：“臣等认为也是如此，望陛下三思。”

有武将出列反驳：“陛下，就臣了解，南疆近些年来都有屯粮，今岁收成也不错，百万石粮食对他们来说虽说很多，却也无法动其根基，况且大灾面前自应同舟共济，南疆却公然抗旨，实应大逆不道，应擒之。”

“不，不，武将军言过了，南疆屯粮是为了防御帝国侵扰，万万不可动用，今岁收成也不过几十万石，只能供南疆之用，杜勤德此举乃为民，不应操之过重，臣认为申饬之便可。”

丞相出列，脸带微笑地说着，显然他对南疆非常了解。

“荒谬！”大公主大发雷霆，指着丞相道，“敢问丞相，如南疆不纳粮，眼下大灾如何处理？”

这才是实质性问题。

“不处理，遭灾的皆是贱民，死便死了，朝廷粮食有限，不应该给他们糟蹋，否则朝廷必大乱。”

丞相理所当然地回应，似乎百姓在他眼里一不值。

大公主大怒，面向皇帝呵斥：“父皇你听听，这便是帝国丞相之言，他置百姓于何地，妄为国之丞相。”

“好了好了，丞相所言也非没有道理，粮食短缺，实不宜开仓，这事就算了，不可再议，倒是大灾之事，你可有良策？”皇帝轻飘飘地撇过此事，明显又偏袒丞相的意思，很巧妙地转移话题。

大公主气不过，见父皇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便指着一众大臣说：“捐粮，我公主府愿捐粮二万石，为我大虞百姓出一份力。”

“好，太好了，难得妙然有如此爱民之心。”皇帝大喜，便望向其他大臣，问，“诸卿呢？”

这一下众臣皆沉默，特别是刚才跳得很欢的臣集体哑言。

“怎么？在大灾当前都自保了，那如何应对大灾？”皇帝的脸色冷了下来。

“当驱逐流民。”这是丞相的回话，“粮食短缺缺的是贱民的粮，而非我王公权贵，只要我等权贵相安无事，国便稳，只要将贱民驱逐出国境，大灾便可解。”

“不可，父皇不可，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民为重，君为轻，如朝廷行如此之策，一时的确可解大灾，但长此以往对帝国是灾难，万万不可。”

大公主一听急了，据理力争。

“丞相......”她一指丞相，“你是何居心，要亡我大虞吗？”

“非也非也！”丞相依旧噙着笑，摇头晃脑道，“贱民罢了，我大虞有的是，大灾当前如让之滞留国内便引来社会动荡，国不安在所难免，只有将他们驱逐，才是稳国之策。”

“谬言......”

大公主还想说，太子却带领一众臣跪下，请求皇帝应允。

“儿臣附和。”

“臣等附和，当前驱逐流民才是良策。”

皇帝沉默半刻，目光在大公主和太子丞相身上流连，最终摆摆手道：“此策也非不可实行，那便依丞相之言，将流民驱逐，保我大虞安稳。”

“陛下英明！”众臣异口同声道，分外齐整。

“你们，你们......”大公主气得直甩战袍，愤然转身，父皇已经被这些臣灌了迷魂汤，再说下去对自己，对武将没有一点好处。

她已经尽力了。

“好了，退朝吧！驱逐之事便让丞相协助太子来办便可。”

退朝后，众臣散去，皇帝感觉很满意，他的平衡术又纯熟了不少，大公主提议让南疆纳粮百万，他同意了，丞相提议驱逐流民，他也同意，这就是平衡术。

他发现自己这皇帝做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皇帝来到母仪宫。

很久没有见到皇后了，今天心情不错，该和皇后分享分享了。

“陛下你来了。”皇后欢喜地迎了过来，将皇帝领入寝殿，一番风雨后，皇帝更满意了，磨着牙闭眼享受着。

后宫虽有三千，但他却独宠皇后，至今未宠幸过其他妃子，所以他的子嗣非常少，少到只有贺天一个亲儿子，不过皇后也很争气，一连生了六女一子，女儿们倒也争气，个个执掌一方，掌控着帝国命脉。

唯独那个不肖子，就是废物一个，即使贬为庶民也觉得便宜了他。